他清楚地知道，那一剑少年是带着杀意。
他从不是个轻易责怪的人，必会留以思考的余地叫他知晓自己的错处。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少年一反倔傲的常态，轻轻垂首。
“你也该向这个孩子道歉呢，看，他都被你吓着了。”男子的脸上带起一抹担忧，仔细的瞧了眼自己手中细羽纤弱令人几乎不想放手的身子及那惨白的脸容。
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叫。
“啊！你就是老五提起的那个自外头带来的孩子吧…真的很像小七呢！”
温柔的笑颜，俊逸温雅的形貌举止便是如此不真实的绽放在了人前。
我一阵难以控制的痛楚，丧失了所有的力量软倒在他怀里。
二、
己已年三月初五
做了好些个梦。
梦到，那个人说爱我。
墨梓站在那间重新迎入了原住客的卧室房内，双手垂于身侧，视线几乎不曾从坐于桌前那瘦小的身影上移开。
不止一次地yù言又止，仍是，只能反复地盯着，苍白的指反复地轻抚系于腕上的一方血红汗巾。
“…小师叔……”
终究是少年心xing，耐不住苦涩浓于流长。
我抬眼，略略恍惚了一下，一时分不清我究竟是年少华衣，权倾天下的戚家幼子；还是心颜苍老，qíng同陌路的一个…早已被风gān的……
当茫然的色彩沉淀，我平静注视少年，开始了一再的等待。
似乎我人生，便只能如此这般。
被动地等待。
等着被恨，等着被爱。
等待被遗忘。
原来，那并不是一个空谈。
“墨梓，你想说什么？”
看着少年惨白了一张俊秀的面孔，我有一丝的不忍。即便是无意的为难，也不想加驻在这孩子身上。
他是，那个人所疼爱的弟子。
被冠以，那个人已经忘却的名字。
这样的平静。
低的音调，风的音符。
小师叔…仍是用这种仿佛很倦很倦的音调却几乎可以称之为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如一个长者般的关怀。
小师叔对自己和别的人总是不一样的。
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他所…钟爱的人的弟子。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平静！？
他不懂！
明明是这种…让人痛不yù生的事！
明明连自己光是想象都…要为之停止呼吸的事！
若是有一天，小师叔也忘了自己的话…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xing——
“小师叔！”他痛苦的低吟。
宁愿，骂他也好，责问他也好！
但就是不要——
他一个跨步上前紧紧的拥抱住这个面临崩溃的边缘，却甚至是连表达痛苦的能力都仿佛已经丧失的…他的……
是的！一位长辈！血缘所印刻，无法逾越的纵深。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激动。
一切似乎是，颠倒了过来的样子。
我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一些好笑。
“墨梓，我曾经…告诉过你。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够承受的了……”
真的。
那个人，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温和的眉目，淡定而从容。
没有一丝的忧郁。
从前看他，总是…望着我的目光里，总是悲伤。
原来，痛苦这样的东西，是我一个人给的。
忍不住闭上了眼，咽下了一霎那割裂般的晕眩。
而那个少年竟是敏感的察觉到了。
“小师叔！小师叔！您怎么样了？”
焦急地摇着我的身子，大声地在我耳边问。
纵qíng恣意的笑怒由心，果然是年少一辈的专利。
摇首表示自己无碍，我重新睁眼去望少年。
“墨梓…”
那个人呼唤的声音，不知跟自己，是不是一样。
第一次听到，小师叔这样叫他的名字。
也或许不是他。
用这种溺水般的温柔来，望着他。
他目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黯然。
不！
小师叔只是通过他…来凝视着……
就像从前师傅做的那样。
然后，他听到了，软弱无力地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