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仿佛一个自问。
“告诉我,墨梓…那个人,他恨我吗?”
恨?
他几乎要为之喘息起来。
恨——那是永远都不可能放在小师叔身上的字眼。
他的师傅爱着,连他都轻易便能断言地爱着…
放弃了所有去,爱恋这个被凝固在不可追朔之结点的人。
甚至是连…那个人人都以为占据他内心最重要地位的“戚家”。
人人,包括小师叔自己。
“小师叔,你千万不要这样想——”
然而他连自己都无法付诸于言语。
小师叔,一反沉默的常态,笑着。
他难以忍受不再睁眼去看,除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小小的身子糅入骨血。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足以安慰的方式。
明明他是比,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爱护这个人,却为什么他找不到!
不能说。
真正的那个原因。
遗忘的理由。
那种残酷。
即便让,小师叔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也。
不能说。
少年,尽其所能地拥抱,慰籍。
否定、再否定。
却又仿佛是默认了所有我出口,乃至于未曾出口的猜测。
不…恨吗?
谁也无法准确地断言。
他是爱着还是,恨。
在生命走到尽头。
自然地便…把伤害了自己,不愿再去面对的一切厌恶排除于心神之外。
不可避免地去了这样悲观的想法。
是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
少年止不住的惊惶。
“因为‘添红’。”
少年猛得一颤,举目四望。
雪白的衣衫,冰冷的俊色。
乍一见便要让人错以为天凉一秋。
“五师叔。”
被冷冷的目光一扫,甚至觉得瞪视,他下意识便松开了紧抱不放的手臂,一阵心虚的畏惧。
“‘添红’?”我吃了一惊。
当我尚是顽劣心xing,对一切新鲜的事物感到好奇,曾经二哥把我领进他的书房,笑指给我看一个密阁中小小的白瓷药瓶。
添红。
我给它取名叫添红。
小七最乖了,要保守秘密哦!
难道会是…?
记得在二哥走之前,还没有完全制作成功的一种,蛊。
添红,它的本能是吞噬。
这很好理解。
但是,它所吞噬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我怎么问,二哥当时都没告诉我。
“小七,只希望有一天,你永远不要用到这种东西,也永远不要,成为它所造成影响的牺牲品。”
它是,会让人痛苦的东西,我只知道。
“你和这整个戚家,孰轻孰重在老四的心里,有一个选择。”五哥的音调是低沉的,出于一种额外的悲悯。
“最后被留下来的,是戚家。”
我知道。
淡笑移开了眼,落于腕上的一抹殷红。
我一点都不意外。
不能让戚家受到伤害,在那个人心中,戚家是最重要的。
所以,一点都不会为之惊讶。
被遗弃的,是我。
彻底地被,排除在那个人之外的,是我。
五哥的重音猛然落下。
伴随着少年的屏息。
“吞噬第一而,留下次要。这就是‘添红’。”
第一和…次要…?
心口一阵讶异的痛。
我蹙眉,单手按压上单薄的胸。
在五哥的目光下,终是忍住了大笑的冲动。
因为重要,所以遗忘。
竟是这么了不起的东西!
二哥、二哥,你会高兴吧?
你果然还是成功了,做出了这么了不起的东西!
而我,好像是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样。
二哥、二哥,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事,需要你教会我的事,而当年——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走得那么匆忙。
这世上有什么事,可以让戚家人……
三哥在二哥出走的第二天也不知所综。
我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我还想问,痛苦的事,是不是只有遗忘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