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这你不在的时候,我偷偷画的,可不许说不好看。]
男子推门进来,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傻傻地笑着。与他严肃摄人的模样不同,那是别一番风qíng,这男子俊得很,谈吐间尽显王者风范,却没有那柔美,显然图画中的人并不是他。
[我不是月白,我叫玄月。]
男子似乎没听到玄月的话,将那碗莲子羹送到玄月面前,勺起一些体贴地放在他嘴边。血色蒸上玄月细嫩的脸蛋,衣袂挥起,便将那汤羹扫得满地。再次重复,他并非男子口中的月白。
不是的,不是的。玄月与那画中的月白拥有完全不同的容貌,若非盲者怎会将这般不同两个人弄错,是什么叫这qiáng势的男子变得傻气,忙乱,甚至忘记了脾气,是谁让他变得错乱,无知,迷茫。
那男子的解释是——他的声音。那天伫立在屋顶的男子迅速与面前的男子重合,那一夜,他听到了他的歌,娇吟的古调,玄月仿佛有些明白。
就此,这霸气的男人就称他为月白,即使玄月一次都没有回应过他——这个名为易无端的男子。玄月对于这个男子,这个地方,这个居所,一点点一丝丝兴趣都没有,留下来的原因,也就是没有原因。不同的只是每夜呕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而白虎却不再出现,就如同冤魂,该来时便来了,该走时也就走了,没有丝毫讯息。其实,易无端是知道的,已经让人悄悄为玄月把过了脉,在他的食物里也都放了治呕血的药,可还是迟迟不见好。易无端每晚都会站在对屋的屋顶上,静静望着他直至他睡去。这一点,玄月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夜夜发梦,遇见过往。那个战乱的年代,血雨的争端,无知的少年堕入深雪,便与那白虎邂逅了。即使白虎本身也负着重伤,白虎仍是没有将这少年作为美餐。虽小却能避风的山dòng里,少年为自己同白虎包扎之后,一人一虎依偎了三天三夜。分别之际,少年说出了自生人以来得第一句话——
[你要活着。]
梦醒了,又是一个夜凉,玄月依旧苦于吐血的疼痛,只是更加严重。苍白的手指将木栏抓出血印,半亮的月光,洗礼他美丽的躯体,死一样的寂静。温酒无意中洒了,弄湿单薄清瘦的身子,细纱一样的眠衣透得若隐若现,红丽的伤疤毕露无遗。月影所在处浮动起华美的皮毛。白虎,终还是来了。玄月饥渴地抚摸着白虎柔顺的毛发,思念,贪婪,yù望,万念俱生,无法自制。撕开本已无用的衣衫,疯狂地搂住白虎庞大的身躯,他要,他要!要这野shòu的一切,要它所有,要独占它撕裂它。玄月刚要将白虎融入自己,却大吃一惊。从未有过的触感,不同的温湿,不同的形态,那不是白虎,那是——人?!月光嫉妒着身上人儿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晰,那眉,那唇,那细致的丹凤,与粗糙画像上的那粉黛佳人全都吻合,相符。
[你,便是月白?]
人形轻轻地点着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猛地,一个身影从窗外跃入,借着月光才看得清那便是易无端,一个面目萧条的易无端,丧失灵魂的易无端。月白与他四目相视,却难以成声。易无端掏出随身带着的血玉,轻柔地为月白戴上,那仿佛是洗礼,宣告着,易无端的所有,他将月白死死搂住,不愿再放,两行痴qíng血泪柔落月白脸庞。是爱着的,便是恨着的,恨别人也恨自己。三具为爱为恨所奴役的躯体,印着月光,缓缓相融。易无端轻拥着月白皙嫩的躯体,长驱直入,将所有注入无辜的怜shòu,发不出呻吟的shòu,只能颤抖着,哭泣着。玄月任由月白添舐着自己腿根,爱yù,密处,不断改变的频率,让两人一shòu都变得狂野,一发不可收拾。啜泣着,华丽音调从玄月口中飘扬出来,为君之奴,为君而吟。
[活下去,为了我。]
一场欢爱之后,日光游移着将月白吞噬,月白静静地望着玄月,玄月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活着,活着。那一刻,玄月和易无端都曾以为幸福就此来临,可以不用再去追赶,不用再去避讳。
那晚之后,月白不再出现,玄月的呕血病好了,白虎也消失了,仿佛一切不曾发生,就如梦醒。直到几月之后,一个樵夫在烟垄山上发现了一具巨大的残骸,白色的皮毛,亡了的野shòu,没人愿意相信,愿意理会。玄月抚着死尸的皮毛,脱落的毛发中竟有一丝凉滑,一块血玉掉落在玄月手中,那夜易无端亲手为他戴上的血玉——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