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番yù言又止,而且次次都是看著自己,面露为难神色。柳从眉心说不过解毒之法,缘何让雅月圆数度犯难?难道此番解毒,需牵涉到什麽涉及原则、天理不容之事上去?
他道:“是有柳从眉不便聆听之处吗?糙民可以回避。”
雅重月皱眉,不假思索出言制止:“有何内幕,不能在人前堂堂正正明说?月圆,这几日柳先生始终陪伴朕身侧,出言献策,居功至伟,他不是外人。”
雅月圆内心愁闷,真正有苦说不出。
──皇兄,正因为柳从眉不是外人,才更要避著他……
难道你要我当著柳从眉的面,说出给你保命的唯一方法是让他再给你生产一子?
他硬著头皮,一咬牙道:“依师父所言,yù要根治焚香毒xing,需有流著皇兄血脉的新诞胎儿,取其胎盘之血入药。其原理是以中和了一半药xing的自身之血,反制自身之毒。”
此话一出,不仅柳从眉睁大了眼,连雅重月也愕然半晌。
“竟有这等解毒手段?”
“是。焚香其药诡谲,毒xing机理尚难辨明,疗治手段想也不同寻常毒物。”
雅重月诧异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朕还得与女子jiāo欢,候上十月之久,方得解治?”
“……说是,也不是。”
三王爷别开了眼,言辞闪烁。
“何谓说是也不是?”
“与皇兄云雨承欢之人,并非任意女子均可……”
雅重月却会错了意,沈吟道:“为朕诞下头胎骨ròu的女子,自然日後会是朕的後宫之主。贵为一国之母,的确要慎重挑选,不可轻忽。皇弟顾忌甚是。”
不,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哭笑不得,雅月圆不由余光瞟向同样惊愕的柳从眉,心道若不是皇兄在龙辇中对柳从眉用qiáng,那个早产的婴儿定可顺利保胎到现今,届时平安生产与取胎盘之血便能一举两得。如今错失时机,要柳从眉再遭受一番怀孕生产之罪,想必他决然是宁死不从。
若非他自愿,大雅皇室有什麽面目央求他再做牺牲?
皇兄,这是否也是你自招祸端,自绝生路……
在兄弟qíng义与人qíng义理间反复挣扎,雅月圆陷入两难的抉择境遇。此时雅重月突然再度捂唇疾咳,指fèng间触目惊心,渗出溪流般殷红。
“咳、咳呃……”
涓涓血迹顷刻染红皇帝唇角,有几滴坠入初雪洁白衾被,绽开妖冶朱红。
雅重月勉qiáng提气,试图用真气护住心脉,却只是加剧毒xing蔓延,咳喘声迸发更急:“咳咳、咳咳……”
雅月圆再如何镇定自若,也不过少年老成。
雅重月顷刻煞白的脸色让他慌了手脚,急急揽住皇兄肩背,不住轻拍:“皇兄,你不要紧罢,月圆马上去给你熬药。”
“朕尚可支撑……皇弟,为朕挑选适当女子之事,便jiāo由你,咳咳,费心如何。”呼吸急促而艰难,雅重月还分神,对三弟开起玩笑:“而且事不宜迟,咳,皇弟若是手脚稍慢,只怕朕,咳咳,会虚弱到无力领略那巫山云雨的美妙啊……”
虽是戏谑,却也属实qíng。若将皇兄所剩不多的jīng力làng费在全然无效的人身上,不过徒增风险。
事已至此,隐瞒拖延有弊无利,雅月圆天人jiāo战再三,终是横了心,同胞之谊终究战胜了对柳从眉的愧疚。
“皇兄……纵使再多他人为皇兄生子,亦是於事无补。那些没有感qíng因素在内的胎儿,其血无能入药。”
雅重月奇道:“咳、皇弟,有话明言。”
“因为焚香特殊药xing,借皇兄jīng血,为皇兄解毒之人,必须是心头最重视的那一个。换而言之,也是焚香发作以来,最先忘却的那一人。”视线慢慢掠过柳从眉,再转回来,垂首苦笑,“皇兄,你心头最喜欢的,正是此时脑海中淡忘模糊了的柳大人。只有他之子,方能助你涤净毒xing。”
柳从眉後退一步,撞翻了身後雕龙玉屏。凉气直从脚底蹿上心间,俊脸惨白,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他扶牢圆桌一角,一瞬间的双眼发黑,不敢置信。
雅重月倒抽一口冷气,勉qiáng笑道:“三皇弟休得胡言……男人怎能怀胎孕子?即便是南尧月,也是南族贵族血统,方有此项特殊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