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督军真会有所顾忌?」
「所以弟子才要前去提醒。」
「……若你……」
「若弟子不才,便是无能。帮主只管连夜移驾,不须顾及弟子。」
「……此事若成,我必当好生酬谢。」谢卫国低声说着。
「……帮主。」那人却是跪了下来。「救命之恩,十年栽培,弟子粉身碎骨亦不足为报,帮主休言酬谢。」
在心中暗暗吃惊于丐帮的底基,唐忆qíng一路跟着回那庄宅,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怎么了?想着何事?」谢卫国低声问着。
「……没想到贵帮声势之隆、人才之众,在这乱世之际,根本竟然毫无动摇。」唐忆qíng真心佩服着。
「……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晓得。」谢卫国却是这般说着,没有再做响应。
「师叔这帮主可做得比玄武还威风哪。」萧子灵低声与唐忆qíng说着笑。
「你这话可是一褒一贬。」唐忆qíng提醒着。
「本来就是啊……唉,算了,别提了,越提越是担心。」萧子灵喃喃说着。
这一夜,众人都无法睡稳。那弟子独自一人前去敌阵,生死未卜不说,只怕一不留神,那上万的大军就要冲进了这小小的村镇。
唐忆qíng也是一夜没睡,坐在了桌边只等着一有风chuī糙动,就是拔剑而起。
然而,一直等到了皓月当空,那镇上却依旧是静悄悄的。
只有从华清雨房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那是掩住了口的,压抑着的剧咳声。想那华清雨本是华山后起之秀,更曾接掌掌门之位,如今落魄敌阵,重病在身,除却照顾的丐帮弟子外,竟是无人理睬。
想着想着,心里一酸,唐忆qíng站了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华清雨的房里,依旧没有点灯。
昏昏暗暗的,加上了那时来时断的剧咳声,更是显得凄凉。
屋外的荒糙还没来得及除去,屋里更是飞着吸血的蚊虫。
就着黯淡的月光,那枯槁的面容更是让他心痛。虽说是换上了新衣,身上也洗刷过了,可就是一脸杂乱的须发,竟是无人理会。
想当日他是如何的玉树临风、神采飞扬。轻轻闭上了眼,唐忆qíng只是一叹。
「谁……」那沙哑无力的声音只是低声问着。
摇了摇头,唐忆qíng转身离去了。看着月光下离去的背影,华清雨只是继续痴痴地望着。
「咳……唔……咳咳……」咳嗽声仍是继续着,华清雨也依旧无法入睡。
恼人的蚊虫一再叮咬,却是无力赶驱。
然而在这危急时刻,仍旧记得留给他一方之地,就已然是莫大的恩泽。又怎能怪那粗心的弟子,在百忙混乱之中,忘却了替他锄糙驱虫?
咿呀……
那有些老旧的房门被打了开,先前离去的人已然捧着一个水盆进了房门。
他缓缓走了近,华清雨也是静静看着。灯火依旧没有点燃,可那人却忘却了,今晚的月光,已经足够让这久处黑暗之中的男子看清他的样貌。
「……你就是唐忆qíng……」华清雨低声问着。
「嗯。」那人只是低声应着,表qíng没有什么变化。一直走到了桌边,才将水盆放了下。
哗……
那人在盆里拧着面巾。
「你坐得起来吗?我替你擦擦脸。」那人低声说着。
于是,挣扎着,华清雨从chuáng上起了身。
等到坐了定,唐忆qíng便是取过了湿冷的面巾,走了上前为他擦拭了。
冰冰凉凉的面巾,小心翼翼地擦着,那人身上熟悉的体温跟气味,让华清雨的心里就要炸开了。
等到擦过了脸,唐忆qíng便走了回水盆处,再度拧了毛巾,顺道取了剃刀。
看着他再度走了过来,凝神为自己刮着许久没有整理的须发。华清雨qiáng忍着冲动,没有去碰触那彷佛幻影一般的人儿。
刮过了脸,唐忆qíng又替他擦了一次脸,又走了回、又拧了面巾。
这次他手上拿的是梳子。
「转过身去,我替你梳梳。」唐忆qíng低声说着。
纠结着的乱发,一一梳了开。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
等到那头乱发已然被梳得平顺,唐忆qíng口中说着要他歇息,便捧着水盆再度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