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堇_作者:苇(56)

2017-08-16

  「绂雯,你不也是同样?」大家都在官场打滚数年了,莫装清高之人了。

  绂雯说进入厅堂的脚步一顿,道,「我跟你怎同?是娆罗緁先来惹我的。」

  他被bī急了也是会反扑的。小皇子来yīn的,只花一天时间便将解语仓促接进宫里来、让他无力回天、让他处处受制。在阑煦的市集巧遇解语、拯救了解语?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娆罗緁竟然厚颜得用拯救二字?他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唯一不懂做的就是拯救。除了威胁之外,他还有些什么?娆罗緁早已下令没他的口喻,绂雯解语不得离开皇宫!

  现在该死的已经几天了?分明就是将解语当棋子般扣在他棋兜之中,只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出动威胁他或长袖。他不会坐以待毙、他不会让解语沦陷其中受到伤害。他不过被bī把双手搅和下这滩浑水之中,拯救困于水深的妹子、拯救自己于这没日没夜的惊心胆跳之中……他何错之有?他所做的,才是拯救。

  何错之有?

  若娆罗緁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巧遇解语,他为什么不能在皇宫走廊拯救守娆争?

  「你是报复,我是自保,同吗?」长袖以为这又是他愿意的吗?「你知道我本独善其身、我早已选定投靠七皇子阵营,但我不喜欢被威胁。」

  嚣狄长袖向后倚,手肘搁在栏杆之上。二人皆静默无语,嚣狄长袖垂眸凝视被踩污的新雪,再抬眼,看着好友倨傲的背影。「……既是如此,你何必动怒、何必bī问?」

  他们同是一丘之貉,他们都想要反威胁娆罗緁回去,为求自保、为求报复。

  娆罗緁既能软禁绂雯解语的身体于宫中、他们亦能囚禁守娆争的心留在袭府。当天,在他看着阑雪击昏争的时候。他知道,他与绂雯关顾的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

  他会安排守娆争住进袭家,也是早得悉袭家夫人早年是侍卫的总教头。守娆争三岁已进宫,袭师父算他半个亲娘,如师如母,没有拒于门外的道理。而且她照料守娆争绝对比谁都更妥贴口密。

  「长袖,我识你多久?要耍嘴皮子,你耍不过我。」

  「我没打算跟未来宰相耍嘴皮子。」嚣狄长袖离开栏杆边,语重心长道,「我只是有个不幸消息要告诉你——娆罗緁除了威胁这手段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守娆争了。」

  绂雯说耻于以自己的才傲竟然沦落到要以其道还治其人之身,污脏手段跟娆罗緁毫无分别。

  他虽义无反顾,但却隐隐直觉……招惹守娆争的代价,不是他们承受得来的。

  而且,快了,风雨yù来了。

  绂雯说心悸,竟也被他沾惹起一丝丝不祥预感,「我不是你弟,不到你替我cao这个心。」

  烦人,他被长袖的疑神疑鬼惹得心也不安宁了,娆罗緁的手脚哪有如此快?

  此时,袭临风的身影出现,正穿过厅堂到后园来,绂雯说实不想再与长袖唇枪舌剑,于是迎前,扇子霍地一开,「临风兄,袭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有待改进。我们一大清早就赶来光耀你的门楣,都不知在外头冷多久、饿多久了,难不成你要客人饮雪水裹腹?」

  「好冷、冷冷冷……」临风忙不迭压下绂雯说恶质地直往他拨的扇子。

  光耀门楣?这是哪门子的光耀了?他们的下任宰相的热门人选竟是此人,真是……

  临风啼笑皆非,「早膳已备好,我就是来唤各位大人、请客人进客厅……哇,后园怎么了?」

  陪哄着解语,守娆争正掏起新雪来做一只又一只的雪兔;在嚣狄长袖的吩咐下,阑雪也正替解语堆彻巨大雪人。这会儿,三人都停下手里动作,有志一同地看向主人家,相对无言。

  良久,守娆争慢慢吐出一句,「寄宿恩qíng无以为报,只有替袭府庭园……扫雪?」

  「袭府。」

  男人细细地嘴嚼着门后的影子向他奉上的两字。

  然后他摆摆手,但想下达的一句「下去」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没他的令,影子也不敢贸然退下只好待着。好一会儿,房内只剩下翻阅纸张书简般细细碎碎的声。

  娆罗緁正翻阅着满桌密密麻麻的资料,他抽起一叠,看得极为快速,不时更会拿起毛笔在旁加上一两个注脚。只是这种高效率的办事模式也渐渐地缓下来了……

  两指间悠哉地旋着、旋着的毛笔也顿了。本来一目十行,现下无心多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