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老奴,您醒着吗?”
是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
“回少主,国师大人携弟子来访,现在正在大厅等候。”
“国师?”我疑惑地看着仍抱着我不肯撒手的人。
“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闻天阁的穆潜。”他为我解惑。
“——那个为王朝占卜天运的人?”
“对。”他转头对门外吩咐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他又缠了上来:“初雪的记xing真好,我只提过一次你就记住了!下次我们来玩绕口令吧,看谁记得又快又准——”
“你不是该去大厅见那个国师吗?”玩什么绕口令,客人还在等,耗在这里不太好吧?
“嗯,确实该去了。”他一脸失望地说,“本来还想今天一整天又可以和初雪一起玩的,没想到会出现不速之客——不然我做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式神替我去见他,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初雪?”他得意而算计地笑着,像只准备偷腥的可爱猫儿,让人即使想责备也忍不下心。
我推开他,凉凉地泼他冷水:“对方是国师吧?他会分不出真假吗?”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去见见他吧!”他笑呵呵地说。
“我们?”我瞠目。为什么我也得去?
“那当然,说好了初雪要一直陪着我的呀!”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那之前,先把今早的十全大补汤喝掉吧!”
难得一日天晴,本可以闲闲待在伫雪院中看些杂书,却被皇甫炽硬拖着去了大厅。
无所事事,我只好打量客人来打发时间。
来访的国师是位温文俊雅的青年,一袭白衣,仙袂飘飘,翩翩风度不似凡人。这样的道骨仙风,我却在他眼中看见qiáng烈而深沉的执念。
以他今时今日崇高的地位,应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不明白他还在寻求些什么,却隐约知道,那是再怎么渴求也得不到的东西,不然他的眼中不会有如此浓烈的寂寥。
稚雀说过,妄念一生,便是无尽悲苦。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比如爱qíng,比如缘分。众生万象,不过“缘”之一字,勘不破,便成痴。
如此说来,国师也是个痴人吧?
跟他一同前来的那位弟子,长得相当讨喜,xing子也是同国师一样温文,却不失少年的活泼纯真。他是国师的义子,原来是个孤儿,被国师收养,承了他的姓——这些,也是皇甫炽先前告诉我的。
我见那位弟子一直呆呆盯着我,便冲他一笑。他愣了愣,先是红了脸,然后回了我一笑。
皇甫炽和国师寒暄几句之后,似有长谈的打算。我望他一眼,心想着只怕待会儿又会无聊得睡着,他却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初雪,若实在觉得无聊,你就先回伫雪院去吧!”他笑望着我,语意甚是体贴,可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他说得并不真心。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点头正要离去,那个小小的少年却忽然开口道:“义父,我可以跟他一起玩吗?”他盯着我问。
没想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微微吃惊,国师只顿了下,便看向皇甫炽,笑道:“皇甫公子,请恕在下冒昧,可否请这位公子带犬儿到贵府四处看看,增长见闻?”
皇甫炽望他一眼,转头微笑问我:“初雪,你怎么说?”
“好。”我随口应道。反正回伫雪院也无事可做。
和那少年一起离开大厅,临走,我望见皇甫炽眼中的不悦,八成是见我不肯陪他而生闷气吧?真是小鬼一个!
袖子被轻轻扯了下,我低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怎么了?”
他呆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眼神游离起来,腼腆说道:“我叫穆天渊,今年十二岁。你叫什么名字?”
“初雪。”
“初雪?很好听的名字!谁取的?”
“皇甫炽。”
他讶然看向我:“初雪是皇甫公子的侍从吧?直呼主人的名字没关系吗?”
“不,”我摇头,“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真好,我也想要初雪这样的朋友!”他不无羡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