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已,有些什么已经和原先不一样了。不能,再也不能回到过去无嗔无喜,淡泊宁静的自若。月天心烦乱地握紧冰魄,注入驭剑之力,下意识地期望借助剑气来镇静心神,只是急切之中,却忘了体内还藏有化血邪气一事,加之适才多次发泄消耗了太多的真力,被剑气突如其来一激,气血立时狂翻奔脱,逆流不止。
这是所有内家高手最怕的qíng形,轻则气血激dàng,真元受损,重则走火入魔,经脉错乱,甚则死亡。
眼前一黑,月天心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着路边的柳树慢慢倒了下来,昏迷前的最后一瞥,依稀见到一条人影正骑着马,迅速向这边奔来。
还是来晚了啊!
马蹄声声有如疾风bào雨,转瞬便到了近前,马上的骑士英眉朗目,高大挺拔,气势沉稳如山岳,正是北方首领、天道盟盟主帝乙木。
他正为找到月天心而心喜,可招呼的话还没出口,一转眼,便见月天心益显单薄的身子在风里晃了两晃,无力地跌倒在路边,天,天心竟然昏倒了?帝乙木大吃一惊,qíng急之下,拔起身形,鹰一般地扑了过去。
淡淡的星光下,只见深爱之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身子绵软无力,平素的洒脱从容在这寂廖苍寒的冬夜里全化成了虚弱无依,萧瑟之态顿令帝乙木的心揪痛,天心,别吓我,你千万不要有事,我知道一定是我看错,这世上,怎会有人伤得了你?
然而眉宇微结,淡淡愁意的月天心便静静地躺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略加查看了一下,帝乙木毫不犹豫地将眼前之人抱入怀中,翻身上马,策鞭往来路驰去——挥鞭的动作如此利落,搂着天心的手臂却细致温柔,珍惜得象在呵护一块稀世古玉。
持续不断的颠簸感令月天心有些不适,微皱了皱秀气的眉,努力地睁开眼来。
渐清晰的眼帘中映出狭小而jīng致的四壁,两张丰厚的锦褥,一张在自已的身下,柔软温暖,另一张被不远处的另一人占踞着,除此之外,便是一方多格雕花矮几,陈列着吃食药品诸般杂物,耳畔依稀传来车轮喀喀转动的响声——这是在马车上了,却不知自已为何会在此?
凝目看向倚靠着车壁小憩的那人,月天心微微一笑,不知为何,见到是他后,心底便象是安定了一些。这人一直在衣不解带照顾自已罢?瞧他眉宇间那一丝憔悴,分明是许久没好好睡了。月天心胸中涌起一股歉意。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倦极而眠的人,一抬头,眼里溢满关切忧虑,话语也有些紧张:“呀,天心,你醒了?现下觉得如何?”
月天心失笑:“我很好,帝乙,你不用当我是弱不经风的大家闺秀,这点风寒,我还受得起。”
帝乙木却不同意:“天心,你可知你那时有多险?你倒底因了什么事,竟心神恍惚,放松了对那股邪血内力的压制,还冒冒失失地试图以心驭剑——会走火入魔,甚至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帝乙木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竟是冲着月天心吼了起来。
不以为便象他说的那般危言耸听,严重之极,但月天心也明白帝乙木只是在担心自已,望着那双因怒意、焦急、恐惧而闪烁出火星的黑色眼眸,月天心心中一暖,笑道:“有劳你照顾了,不过你别急,还不至于如此——话先说回来,我们现在这是向哪儿去?”
没好气地横了月天心一眼,帝乙木还没自失去天心的害怕中回过神来,恨恨地道:“还能上哪儿去?再不给你找那劳什子的玉芝,你这病怎么能除得掉?”
哦了一声,月天心有些惊讶帝乙木的速度,西风驿站那边——他的脸色稍稍yīn沉,淡淡问:“你走这么匆忙,可曾安排好对策?火离那边没动静了吧?”
帝乙木目光一闪,笑道:“你便放一百个心罢,这些小事,不必你来cao心,现在你只要好好养伤,痊愈了便成。”
月天心眼光何等敏锐,当下便知帝乙木有事瞒着自已,却不追问,只是笑道:“是,帝乙兄的布置,我原不该疑虑——却不知珈儿现在何处?怎未跟我同行?”
“珈儿姑娘受了些刺激,心qíng不稳,见了你昏迷的样子后更是吵着要去杀火离,是几个堂主他们拦下的,现在大概正在西风驿站休息吧。”帝乙木如实诉说,不过他可没说自已如何跟珈儿解释前途莫测,时间又紧,珈儿跟他们去找玉芝只能成为累赘这类的话来。越少人接近天心越好,帝乙木不悦地想。突然又忆起一事,瞧了瞧天心的脸色,小心地道,“那个,关于珈儿的事,她没有被人qiángbào,起先是婢子们看错了,后来上药时才清楚……天心,你不用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