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而来的计划虽不怎么高明,但在我与若水的配合下却并没有太大的漏dòng。反正假扮的就是万分骄纵、脾气古怪的古邪真,清晨带着自己贴心的奴隶,孤身二人就逛到了南城,之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挥舞着马鞭将若水抽得“奄奄一息”……
就在若水所说的暮雪教密使正要按计划出声时,变故却在此刻发生了。
“邪真妙梓?”
听得出来是极端地道的秋袭口音,却带着浓浓的讥讽与嘲笑。尽管并不知道来的是谁,我却在下意识地顺手向腰间探去——佩剑在若水手里?!还未来得及心惊,一抹鲜红的人影已呼地向我扑了过来,手中狰狞作响的赫然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锁链。
是星光教顾偷欢手下的南珞!
我错身闪避着南珞舞出的漫天鞭影,未占先机又是空手,除了招架之外,根本没有还击之力。此刻南珞并没有喊破我身份,因此若水只是谨慎地注意着四周,并没有立即显露身手相救。
南城的奴兵们却按捺不住,个个刀兵出鞘,叽里呱啦吼着鸟语冲了上来。我也只听得懂“邪真妙梓”这四个字,心中直喊要糟,他们不冲上来还好,冲上来缠得南珞脱不开身,他一个耐烦应付他们,自然就把我身份揭穿了……
侧目看见若水沉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咬牙运力于掌,生生揪住了南珞抽向我面门的碎骨鞭,一阵剧痛夹杂着骨骼碎裂之声传来,我明白南珞此刻一击得手,势尽未继,清楚地把握住这一瞬的破绽,两支银针一前一后都she向他眉心。
次次都趁我脱不开身时来捣乱!这次还有谁能救你?……忍下左手碎骨的剧痛,我冷漠地看着那红衣少年面对犀利银针时惊恐的表qíng,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可我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顾偷欢。
当那柄弯如新月的刀,缓慢又似极快地划出一道毫不破绽的圆弧时,我只能忍痛用骨骼尽碎的左手,猛地将死扣在掌中的碎骨鞭扯向身边。
南珞毕竟一介少年,论打斗的经验自然没有多么丰富,眼见顾偷欢替他斩落了致命的两根银针,死里逃生乍见亲人的惊喜,让他有短暂的放松,于是我轻而易举地将他手中的银链碎骨鞭夺了过来。
恰好拉过那鞭子,顾偷欢顺势的一刀便划到我面前。我从前未使过鞭子,因此只当软剑一样拿来招架了,鞭身毫不痛惜地缠上顾偷欢古朴的刀影,“唰”地扣了个死紧,可惜手中用的劲儿仍旧有些不对,鞭尾险些就砸上我自己手指。
到此时,若水已不能再坐视了。不知被他藏在何处的玉蕊剑“铮”地弹出,紫檀色的剑光在瞬间笼罩了整个南城,看着那道原本略显畏缩的身姿在出剑的刹那间变得利落矫健,我折断掌中的碎骨鞭,退到紫檀色的剑势包裹之中,顺势接住了若水抛来的软剑。
63
“……教主。”
死里逃生的南珞动用出色的轻功,倏忽间窜到了顾偷欢身边。
还未有更多动作,一记清脆的耳光便落在他略带稚气的脸上,大约是从来不曾受过这样的苛待,南珞有些怔忡地望着神色冷峻的顾偷欢,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顾偷欢的动作,他忽然朝着我叽里咕噜讲了一串秋袭话,神色语气似乎是在警告我,我茫然地与若水jiāo换眼色,发现他眼中隐隐透着一抹疑虑,显然也对顾偷欢的举动很是不解。
犹在迟疑中,顾偷欢已冷冷将那柄弯如新月的刀挥入虚空,众目睽睽之下,连人带刀化作一片水漾的虚无。明知道这是极高明的障眼法和轻身术,却依然在那神话般的消逝中略略失神,醒来时,原本站在顾偷欢身边的红衣少年南珞,也已消失不见。
因为我左手的伤,使得整个城主府都炸开了锅。十多名大夫外带着一个乌昭城主,全都小心翼翼万分紧张地围在我身边,屏息凝神地研究诊视着我的伤处,看着他们满头大汗地照顾着我已然麻木的手,我只觉得有些可笑。
南珞那一根碎骨鞭出乎意料的厉害,一鞭抽过来便几乎震碎我所有指骨,最糟糕的是,之后我又qiáng行扯过鞭子挡了顾偷欢一刀,那刀锋中带出的可怖绵劲,竟然透过刀身、鞭身,侵入我扯开碎骨鞭的双掌,右手略略受挫,痛得有些钻心,左掌原本就碎过的指骨却根本承受不住,几乎尽数化作粉末,我这左手算是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