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怎敢不信皇上?”敛衣低声道,“皇上不必写手谕,臣去做便是了。”
他希望他怎麽做,他照做便是。就算真是别有目的,他也认了。就是这条命,这一生清名,若是他要的,又有什麽关系。
由此,丞相投於唐王的传言,在朝中不胫而走,甚至百姓之间也多有耳闻。朝中诸臣盘算不提,民间议论,倒颇为不一。毕竟罗丞相在民间极有威信,府尹和大理寺都不敢办的事,找丞相准没错。故此京城一带百姓,领敛衣之qíng实在良多。何况敛衣为相以来,所为莫不为百姓考虑,京城百姓消息灵通,敛衣上的一些关乎民生折子内容都不是秘密,传出去却让百姓感激不尽。
即使如此,在百姓心中,丞相还是皇上的丞相。天子知遇重用在前,罗相却偏向他人。这一点,在朝政上,礼法上,怎样都是不通的。因此罗丞相在百姓心中威信,也渐渐削弱了很多──自然,也有些百姓受他大恩,又不知道什麽叫做“节气”的,倒只是觉得丞相是好人,他做的一定是好事。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敛衣在朝中,愈发尴尬起来。
不过最让他困扰的,倒不是这些事qíng。世人毁誉早在意料之中,朝中各势力争斗早已有之,也不会因此变化到哪里去。
他困扰的,是和唐鹏云的关系。
敛衣痴恋宋筝,便把宋筝之外的男男女女,都视作无物。所以在感qíng上,实是并不怎麽灵敏。至於身体上的亲密,他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qiáng自抑制自己往那方面想,以免一发不可收拾。
唐鹏云的动作虽然并不很急,而是循序渐进,但依然是不停侵近。从起初略过友人界限的接触,到後来便揽肩抱腰动手动脚。敛衣一觉得别扭,唐鹏云便拿出“你已经答应了”的帽子来压他。
“就算我答应了,可是也不是要做这种事qíng啊……”唐王府里,敛衣一边躲著唐鹏云的骚扰,一边道。躲是躲著,他又不想激怒唐鹏云,以致无法完成任务。因此他的躲避倒有几分像是yù迎还拒。
“难道你就没想过对那人做这种事qíng?”唐鹏云武艺胜过敛衣,不过房中毕竟不是动武场所,唐鹏云渐渐失去耐心,脱口问道。
敛衣怔住,不再逃窜,而是立在原地。唐鹏云趁此机会一拉他,半个旋身,将他拖到房内椅中,抱著他坐下。
平心而论,没有非分之想这句话,是骗人的。虽说感qíng已经全部bào露在唐鹏云面前,他再说什麽也无所谓,但听他这麽说,毕竟还是难堪。
那样的感qíng,万死不辞的忠心,此刻在他口中,倒像全是绮念一般。敛衣咬住唇,知道只凭这一件事,自己在他面前就总是抬不起头来。
唐鹏云抱著敛衣,见他神色变幻,眸色也不由闪了下。不过他已经习惯遮掩,很快把眼中那一点黯然收起,笑著把手横过敛衣胸前,在他肩头抚动。
敛衣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他坐下比唐鹏云还高著一点,却被他用这种对女人的态度对待,看唐鹏云笑容,竟是没有半分尊重的嘲弄。若是依著敛衣平素xing子,便是死了也不会受这rǔ的。
但是现在,却只能咬牙忍著。唐鹏云嗤笑一声,手伸进敛衣襟口,口中道:“敛衣,你现在紧张成这般,到chuáng上的话,恐怕会太扫兴。”
敛衣瞪大眼,转过头看他。两人距离不盈寸,呼吸都能彼此相闻。唐鹏云趁著他靠近,头向前探了一点,在他唇边偷了个吻,随即轻佻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说想要你,就只是要把你供在房里,没事看看说说话就好了吧?我要的不是仆从也不是聊天的朋友,是……你对那人那种要法。”
敛衣几乎无法承受,他向来以礼自持,同行或异xing都很少太接近,何况是身体上的碰触。而且唐鹏云此刻,又岂是“碰触”可以形容的。
柔软而温热,贴住他的是另一人的身体,在他身上缓缓移动抚摸的,也是另一人的手掌。敛衣只觉反胃,面上还要保持平静。
虚与委蛇,是他自己下的决定。再难受,也得忍著。
可是……chuáng上?难道要做那种事qíng?
一想到会和这人做那种事,敛衣就觉得背脊发凉,像是有条毒蛇从身上滑过的感觉。
毒蛇的牙从敛衣脖颈啃到耳侧,把敛衣头歪过来,一下下舔他唇角。敛衣身体都僵直了,一动不动,眼四下看著,不敢落在眼前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