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梧桐栖仙鸟_作者:阿泱(33)

2017-08-07 阿泱

  宇文钊是个直脾气,话少,却锐利。我素来能说,到他面前,却败下了阵来。

  我拿微凉了些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

  他却突然烦躁起来,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在屋子里来回的打转。

  过了好一阵子,我都已经不在意了,开始研了些磨来抄诗。宇文钊却忽然凑到我面前,皱着眉头问我:“那《牡丹亭》是讲什么的?”

  我反倒怔住了。

  他见我不理他,赌气似的抽走了我正写着的素笺,连连地发问:“到底是说什么的?”

  他问得这么急迫,一时间倒让我难以启齿了。

  我亦奇怪,和师哥他们有时候喝多了,也会胡说几句关于女人的荤话,如今只是说一说曲子故事,怎么就难以言说了?

  百般纠结间,我默默抽回了自己的素笺,放回桌上铺平,淡淡说道:“像你这样只会看水泊好汉的人,哪里会懂这些浓词艳语的意思呢?”

  既然无言以对,我就只能以苛责相待了。

  这却非他宇文钊的错。

  我心底里明白。

  宇文钊不能明白我态度的转变,他往chuáng上狠狠一坐,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来,冷下面容来表示他的不满。

  他一板下脸,那冷峻的神qíng和乔老五很有些神似,竟把推门而入的月生给吓了一跳。

  月生在门口僵僵站了一会儿,轻轻唤了我一声:“仙栖!”

  我放下笔来,抬头笑道:“月生,你坐啊。”

  月生朝冷面宇文郎努了努嘴,直摇头,不住地招手:“你出来,出来!”

  我只得走了出去。

  月生便站住门口,说道:“huáng妈妈让我顺脚来告诉你,今天晚上举人老爷在百珍居摆酒席,邀请了许多文人墨客去作诗论赋,也邀请你去抚琴。”

  我点点头:“就我一个人么?”

  月生笑道:“是啊,专门请你就是为了听琴的。据说都是些学富五车的老儒呢!”

  我亦笑了:“最惧怕这些老儒,满嘴之乎者也的绕的我头晕!”

  月生轻轻在我肩上一拍,笑了笑,又探头看了看屋里,噘嘴:“那人什么时候走?每次看着都那么吓人!”

  我笑:“你别对人家有意见,难道都像卢生,文文弱弱的一句狠话都不敢说才好?”

  月生见我提到卢十郎,不由红了脸,啐了我一口。

  她含羞偏过脸去,低声说道:“屋里头的那位,是冰冷的石头心肠,铁石一样的人,哪里能和十郎比?”

  说完,仍不解气,又啐了我一口,飞快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仙栖有点qíng窦初开的意思,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不厚道笑)

  第15章出门遇láng

  举人周绪宴请诸儒,请的果然都是金陵府附近有名望的儒生宾客,十几二十人围坐在一起,痛饮陈年的好花雕,畅谈古今的逸闻轶事。

  我虽嘴上说不爱听,心里却仰慕极了。他们侃侃而谈,我便竖起两只耳朵细细的听。

  席间一位老先生笑道:“周老爷是个风雅的人,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去踏青游chūn,但见琳琅景致,美不胜收。与欧阳永叔的文章上写的别无二样,果真是‘野花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yīn’,令我记忆犹新,每每想起,还总是感慨不已啊!”

  周绪笑道:“惭愧惭愧。”

  又转向我,笑道:“那次有幸请得七师傅同行,听了七师傅的一曲《松风吟》,叫我日夜惦念不已,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聆听一次?”

  我笑道:“去年承蒙周老爷抬举,得幸与诸位老先生共游姑苏穹窿山,长了许多的见识。如今周老爷有令,某焉敢不从?”

  遂将琴扶于膝上,轻轻一抚琴弦,心中有了主意,说道:“今日诸位先生齐聚百珍斋,使得此处蓬荜生辉,周老爷敬重风雅,更见一般,某曾谱得一首《我有嘉宾》,可做庆贺。”

  因周绪是个宽厚的人,我亦不怕因弹了别的曲子而得罪他。果真见他伸手笑道:“七师傅雅兴,自然不敢阻挠。”

  我闻言,挑动琴弦,略显沉涩的音调顿时响起的。

  这是当初弹了一次乔老五的宝琴后,留下的疑难杂症。不管我何时弹奏自己的琴,总觉得声音略显黯哑,不够轻灵空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