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梧桐栖仙鸟_作者:阿泱(49)

2017-08-07 阿泱

  刚起身要走,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被我撞了个满怀,还能和和气气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样子倒是个好处的人。

  那人ròu乎乎的一张圆脸,看了看我笑:“真是不好意思,烦劳问一句这位小哥,卢员外的十公子是不是投宿在这里?”

  是来寻卢十郎的?

  我怔了怔,指了指屋里:“十公子就在这间屋子里。”

  他谢过我,就往里走。

  我唤住他:“大伯,你……”

  他看向我,笑眯眯地问:“小哥,有事么?”

  “您找十公子,……是为何事?”

  那人笑得极为亲热:“哦,我是卢家的管家,我来亲自给老爷送信的。”

  管家?送个信哪需要管家亲自走一趟?除非,他的目的不光是送信,更是要把他带回去!

  果然,他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卢十郎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嚎,跟着“啊”地就大哭了起来。

  我唬得忙从门口往里看,却见那管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任xing了,老爷这次可真是生气了,特地派我来接你回去。你要是执迷不悟,老爷怕是真的要和你断绝父子亲qíng了!”

  断绝父子qíng义?

  纵然是我想得再恶劣,也没有想到卢员外会有这么一招!

  卢十郎这种读书人,成天的把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最看中的就是名声,孝子这种东西亦是最好的装点门面的饰物,他怎么能舍弃?

  更何况,一旦和卢家断绝关系,他还有什么本钱靠山?

  完了,月生与他的一切,到此都完了。

  卢洛开始帮忙收拾起东西来,那动作麻利的,简直可耻。

  我一步三挪,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屋子。

  月生已经止了哭,坐在窗口等我,一看见我,就从窗子里招呼我:“仙栖,怎么样?十郎还走不走?”

  我应付着说道:“等会进屋说罢!”

  我刚一进屋,她就飞扑过来,拉着我,满脸期冀地望着我:“十郎,他是不是不走了?”

  我觉得脸上的每一块肌ròu都麻木了,决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目中亦是悲哀亦是怜悯。

  月生望着我,渐渐开始明白,不自觉中撒开握着我的手,软软滑了下去,失声唤道:“不!不可能!”

  一串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隐没在她的鬓发里。

  她捂脸痛哭:“不,不会,卢生他,不是这样的人!”

  长吉闻声赶了过来,帮我将月生扶到了椅子上,殷勤着端茶倒水,我摆手:“罢了,不要忙,让她哭吧!”

  不哭,又能如何?

  月生却劈手推开我,起身就往外冲,边哭道:“我不信!我要亲口问他!”

  但听得一声闷雷。

  炸得我魂都要消散了。

  立时落下雨来。这雨下得太急,竟是片刻也等不得,瞬间把月生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

  月生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咬一咬下唇,便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住处跑。

  长吉不无担忧:“月生姐姐这雨里跑的,只怕受凉罢!”

  我叹息:“随她去吧,不亲自走这一遭,她怎么能安心?”

  眼见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我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第22章薄qíng郎

  管家大伯收拾行李可真叫一个利索,没出一个时辰,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要赶路。

  卢十郎灰头土脸地跟在管家身后,看也不敢看月生一眼,任凭月生哭倒在阑gān上,肝肠寸断,几yù背过气去。

  眼见得卢十郎要走出去门去,月生一下扑了过去,拽住他的衣袖,一个支撑不住,缓缓跪倒在地,哭嚷道:“十郎!好狠心的十郎!你真的这么无qíng无义么!全不顾念昔日的恩qíng么!”

  她嘶声裂肺,字字带着血。

  卢洛捏着自己的袖子,哽咽着结巴:“月、月娘,我、我只是回家去看看,过了年、过了年,一定回来接你!”

  临走,他居然还许下这么苍白无力的诺言!

  我抢上一步,扶开月生,气愤不已:“倘若今日十公子撇下家姐一个人走了,以后就请再不要登沁芳楼的门了!”

  月生软在我怀里,掩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