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三天前就在花园里搭起了十丈高台,三层戏楼,各色乐伎俳优轮番上阵,诸般杂剧丝竹、管弦妙舞,演来如天花乱坠,炫人耳目,热闹非凡。
观众自是府中的贵人。
凌安王父子,端王齐青扬,还有叶祈安。
只是这番光鲜,却总不见叶祈安的身影,东苑的大门紧闭着,连卧室窗帷都遮得严严实实,更遑论踏出来瞧个热闹。
园子里就只有端王一人,还有凌允琏。
戏台隔着沁芳池,对面也是三层高楼,内有五阁相向,各有飞桥栏槛相通,廊庑掩映,细雕栏杆,jīng致吊窗花竹,各垂帘幕。
红木案几上摆着什锦八宝蜜饯果盒,秘色官窑酒盏,红泥小炉上热着仿禁造酿制的冷梅香,清雅的香气缓缓随着热气飘散整间屋子。
齐青扬拈起酒杯轻抿一口,看向台子上翩翩起舞的舞娘们。
薄如蝉翼的罗绮舞衣,在四周亮如白昼的灯笼火把辉映下飞旋,曳如飞云的裙裾上缀满珍珠银铃,随着舞姬飞旋的舞步传出清脆的响动,和着悠扬的丝竹管弦,声声入耳。
“真是不错……”齐青扬含笑点头,表示对那些女孩子们的赞赏,同时端着酒杯正想啜饮一口冷梅香,却毫无预警的被人抽走了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到桌上。
“你还有心思喝酒?”凌允琏一张端正俊逸的脸都快凑到齐青扬脸上了,正使劲瞪着眼前的人。
齐青扬却眨巴眨巴眼,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似的惊讶开口,“啊?你的眼睛长得和凤丘一模一样哦!”
“……废话!我是他老子!能不像么?”凌允琏闻言哭笑不得,把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砰”的一声响,杯子碗盏也随之跳了一下,洒了一桌酒水,“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孩子的事qíng,你打算怎么办?”
“祈安?”齐青扬抓抓头,毫不掩饰满脸为难的神色,剑眉紧紧皱起,苦恼的开口,“这孩子也是,那孩子也是,都不让人省心!”
“唉~~”两人同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凌允琏与齐青扬回府之后,听见祈安被掳的消息,连忙前去探望,看见他虚弱不堪,大病不起的模样,也不禁心里恻恻,甚是怜惜,好言软语安慰了一番,嘱咐凤丘好生照料。
凌允琏倒是时常过去看望祈安,齐青扬却在那之后,再不曾主动前去过。
即使住在同一屋檐下,都刻意绕开东苑,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但是心里始终挂念着那个温和却苍白虚弱的孩子,凌允琏一提,他也禁不住表露出担忧的表qíng,嘀咕了良久,才皱眉缓缓道,“……我可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祈安……”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自己的至jiāo好友,苦笑不已,“……你要我怎么去面对那双眼睛?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凌允琏闻言也沉默了,半晌才又道,“……那也不能全怪你……青扬,发生那样的事qíng,我们谁都不希望……”
齐青扬苦笑着摇摇头,眼中掩不住的凄凉与愧疚。
阁外丝竹悠扬,琴瑟风流。屋内却静默一片,只有红泥小炉上温酒的泉水被烧开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凤丘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披着银狐披风,金冠锦袍,一身飞扬的华贵气息。
“爹?你在呀?”
他转头看见齐青扬,又笑着行礼,“端王爷好。”
齐青扬含笑微微颔首。
凤丘斜眼看了看桌上摆设的各种酒菜果子,架碗层碟,杯中还残留着未饮完的酒,不禁笑了笑,对齐青扬道,“不打扰端王爷的雅兴了,凤丘先行告辞。”
说完正打算离开,凌允琏却出声唤住了他。
“凤丘,等一下。”
不同往日戏谑的口吻,隐隐带着三分严厉。
凤丘不禁愣了愣,转过头来,“爹?”
凌允琏收敛了素日不羁的神色,剑眉微皱,眼神犀利,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听说……你最近往军营里去的很勤?”
凤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样子,“只是去例行巡视而已。怎么?爹不希望我多关心一下郡内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