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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惘然劫_作者:南康/白起/康康(60)
「也难说,」霍浮香在一旁说道,「不是说不想便可置身事外。就像这次,你为白家三少爷解身上的毒,破坏了别人的计划,那下毒之人自然会对你心怀怨恨,这还是摸得着的。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更多时候,你莫明其妙就成了目标,连自己都不知因何而起。」
「但是下毒之人纵然心有怨恨,想来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地跑完岭南跑杭州城,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正说着,忽然又想起白三少来,担忧地说:「这么说来,白三少真的是因为我才中的毒了?」
林文伦忙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人联手,天下还有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那是当然。」霍浮香自傲地说,少言一笑。林文伦见二人都不以为意,也就不再继续免得扫兴,私底下却是忧心忡忡,总觉得此事并非如表面看起来的单纯。他曾将手下传来的消息仔细研究,无论是白家三少病qíng加重,东风楼的死灰复燃,还是江湖上的一些异动,明显是有人在背后cao纵,似乎一股看不见的风bào正在形成,风bào的中心,正是少言。
但对方究竟意yù何力,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个头绪。
掌柜捧着一个口小肚大的坛子,人还未走近,一阵醇香已经先飘过来,醺人yù醉。林文伦接过来打开了封口,笑道:「找到这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可真费了不小的力气!」荒村小店,没什么好酒器,只有粗糙的大碗公,衬着酒汁浓重的胭脂色,反显野趣。
「大眼睛,来尝尝。」林文伦言下唏嘘,这两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与大眼睛重逢把酒言欢的qíng景,如今心愿得偿,见眼前人笑意盈盈,深觉此刻之难得。
窑藏二十余年的女儿红,入口绵甜后劲极大,与林文伦久别重逢,少言心下欢愉,便贪嘴多喝了几杯,醺醺然略有醉意。
林文伦又哄着他吃了些饭菜,估摸着他有八分饱了,伸手将他抱起。一手托于背后,一手托住在双膝向楼上走去。正要踏上楼梯,人影晃动,已经有人先一步站在他面前,面沉如水,正是霍浮香,手中长笛轻颤,有意无意间指住了林文伦的咽喉,「你要带他去哪里?」
「当然是去休息,」林文伦傲慢地将霍浮香逡巡了一遍,「不然还能做什么?啊,我知道了,莫非你在想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住嘴,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我们持之以礼,岂像你说的那般不堪。」不三不四的东西,他确实想过,此刻被人点破,霍浮香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那就让开啊!」林文伦斜眼看着他,痞痞地说道。
霍浮香才智有余而匪气不足,又自恃身份,对林文伦这种泼皮无赖的招数还真是无计可施,顾忌到少言又不能真的动手,只得黑着脸让过一旁。
林文伦抱着少言到了房中,轻手轻脚为他除去外衣,拉过被子为他盖上。屋里光线黯淡,初升的月亮将树影投she在墙上,轻风过,那些树影也跟着张牙舞爪,林文伦就这样坐在半明半暗里,看着少言尖尖的下颔,看着他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窝处打出的重重yīn影。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用力之大连关节也疼了,终于抵不过心中的渴望,伸出手悄悄覆在他的脸颊上,细细体味手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
你曾说丁寻是你的劫数,你应劫而来,劫尽而去。你又是谁的劫数?
没有了你,京都不过是一座空城,荒糙丛生。我的心也是如此,空dàngdàng的,摸不着边落不了地。街上的车水马龙,是一幅幅的静止的图片,我梦魇似的全身无力站在一旁,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那不是我的城。青青子衫,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房外有脚步轻响,知道是霍浮香不放心,特来守在门外。林文伦忽然一笑,想起上楼之时他的脸色,简直比死了爹娘还难看。少言平日里彬彬有礼,但其实对人心防极重,像他一般小心翼翼,不敢稍越雷池一步,想等着少言主动敞开心房,恐怕要到头发花白。
其实自己也还不是一样,以前恨不得肋生双翅,一夜飞过千山,却又深恐被拒绝,只能日复一日地读着他的消息,坐困愁城。
可这一次,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让你躲避,道阻且长,溯洄从之。痛也好,流血也好,我会替你拨去心中那根刺,让你习惯我的体温我的气息,让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你只是因为寒冷和疲惫。
在少言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林文伦闪身出了房门,与外面的霍浮香打了照面,两人的眼光在空中jiāo汇出一串劈哩啪啦的无形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