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里,钻心地疼,牵连着胳膊的伤处,更是痛上加痛,——杀!杀明霄!一定要除掉他!还有——杀小花儿!一旦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杀!可是小花儿——?真的要杀掉那个神仙似的妙人儿吗?唐七心里拼命地挣扎搏斗着。一直到朦朦胧胧地睡着,他都没有想清楚是否要gān掉小花儿。
第20章
所谓相处容易同居难,三个少年,年龄相近,习xing品格却天差地别,相差甚远,相处本就不易,更遑论同居!他们各有打算,各怀所想,各忙所忙,求存同异就变成了一种妄想。小花儿忙着探路,治病;阿鸾和七少忙着疗伤,打嘴仗,彼此在心中已将对方绞杀了七八十遍,一天就这么扰扰攘攘地过去了。
夜色降临,dòng外林莽深邃,危机四伏,暗中似有无数双shòu眼偷偷窥伺,浓黑的夜阑氤氲着饕餮的狂肆。小花儿在dòng口点起两堆篝火,硕大无朋,金红的火焰阻挡了一道道惨碧的视线。
小花儿怕阿鸾半夜着凉,便将他揽到身边睡在dòng室的一角,亦袅显得非常疲倦,没吃晚饭就早早地睡了,斗篷下的身子蜷缩着,远远看去单薄得像只小虾。
迷迷糊糊地睡至半夜,小花儿忽然惊醒,他大睁着眼睛,看到dòng口处的两堆篝火仍在熊熊燃烧着,火光搅动着银霜似的月光,反she在暗河水面上,更激起一波波澄碧色的水光,映照得幽暗的dòng室像漂浮在摇曳的皓色光波之中。
“……嗯嗯……啊……啊……”
痛楚已极的呻吟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还伴随着咔咔咔咔的窒息之声,好像谁的脖子即将被一双巨手掐断,小花儿凝神听着,一下子跳起身冲到亦袅身边,幽明的火光下,只见他的面色铁青,双眼紧闭,五官近乎扭曲,不停地在地上扭动翻滚着,即使触到骨折的伤处也没能阻止他的痉挛,显然身体其他部位的痛苦比骨伤更加折磨人,小花儿以为他患有癫痫,怕他伤了舌头,赶紧捏住他的下颌,却无论如何撬不开他的齿关。
拉开他身上裹着的斗篷一看,更是触目惊心,他全身的肤色都已变得青紫,只有那些纵横的伤口和他的前胸部位一片赤红,再查看他的手脚,小花儿不禁倒吸口气,亦袅的双手手心和双脚足心俱是一片赤红,“——碧血蛭——!”身后忽地响起惊呼,小花儿扭头一看,见是阿鸾,正瞪目凝注着唐亦袅。
“你也知道?”小花儿感到颇为惊讶,他一个身居深宫的王太子居然有这种见识?
阿鸾眉头紧皱,看着唐亦袅扭曲痉挛的五官和身体,不觉也浑身战栗,声音沙哑地说:“君翔的大哥许君耀游历广阔,最喜欢钻研这些毒盅巫术。”
“那他可提到解法?”小花儿充满希望地问,一边按住亦袅,连点他胸口几处大xué,以防蛭毒进一步入侵心脉。
阿鸾摇摇头,双眼仍凝视着亦袅,每次君耀跟着君翔一起进宫,他和阿浩都会缠着他讲那些奇事怪谭,但这些言论却属宫中大忌,有时君耀实在拗不过他们的纠缠,才三言两语地讲一些旅途见闻,其中就曾提到过这个苗彝盅毒之王,——碧血蛭!即是毒王,那一般人又如何能知道解法?
小花儿也知道自己问得荒谬,这种毒盅是苗彝部落最神秘也是最狠绝的不传秘宝,据说并无解毒之法。被下盅之人,每到月圆之夜必然毒发,好似万蛭游体蚀心,又似千虫附体噬骨。那种痛楚一般人万难承受。
看看亦袅浑身苍青的肤色和其上艳红的纵横伤疤,小花儿心中一动,忽然有点明白,不禁更是唏嘘,这些新老jiāo错的伤痕想必是他毒发时为了减轻痛苦自伤而成,他此时也不过就只有十四岁,却已经尝遍苦楚。
阿鸾也看得惊心动魄,他虽恨极了亦袅,但面对这种凄惨已极的场面,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景生,你可有什么办法吗?”阿鸾疾呼小花儿,在他的眼里,小花儿即是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亦袅的面色更加青白,一层碧气在他的皮肤下隐隐浮动,不知是那毒蛭幼虫还是它的剧毒碧血,从他紧闭的嘴里发出呼哧呼哧艰难的哼叫,却越来越微弱,仿佛转瞬,他的生命就将随着游丝般的呼吸飞离身躯。
小花儿紧锁双眉,想了想,“阿鸾,你把他抱坐起来,尽量固定住他,不要让他乱动。”小花儿急切地吩咐着,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好办法,只能拼上自身,勉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