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舒舌头打结,“不不不,不是这个,你长得挺好看的,只是……只是……嫂夫人好像……好像不是女子?”
“……贱妾确是男儿身。”
“嗳?”
顾轻世故作哀怨,转脸将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贱妾本是长安人士,家道中落才流落江南,三个月前家父重病身亡,贱妾家徒四壁,实在无力扶柩回乡,只得在路边卖身葬父,本来只打算入一户人家做奴仆,天可怜见,柴大官人从天而降,为贱妾出钱葬父,只要贱妾终身侍奉枕席。”
“于是你便以身相许了?”白望舒只觉荒诞,见柴信之的样子似乎早已qíng根深种,可是眼前这人没有云坊主那般倾世容颜却偏偏喜欢以男子之身故作女儿姿态,即使谈不上令人作呕也绝不会使人舒适。
“嗯,哪想到柴大官人相貌堂堂风姿英伟,其实竟是……”大颗泪水哗哗往下淌,顾轻世哭得凄惨,“呜呜呜……贱妾今年才十六岁,这往后五六十年可怎么过啊……”
白望舒大惊失色,“信之的隐疾没有痊愈吗?江湖朋友送了那么多秘药都没能治好他?天哪,怎么会这样?”
顾轻世继续凄惨,“柴大官人心高气傲,这种事qíng上的病患更是讳疾忌医……”
“嫂夫人放心,此事包在望舒身上!”
“白楼主切不可轻举妄动,柴大官人病灶深藏,市面儿上那些秘药根本不值一提,贱妾知道有一偏方,定能药到病除。”
“什么偏方,嫂夫人快讲!为了信之的xing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望舒也绝不退缩。”
顾轻世浅笑,“只需要鳄鱼泪、白鸦羽、雪蛤涎、海马jīng、青龙舌、白虎鞭,连同无源之水放在冰鼎中,以无本之木点火,秘药自得。”
“啊?”白望舒惊讶,“这怎么可能?”
“哇~~贱妾就知道不可能,从贱妾出生便孤苦无依,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盼来的官人竟然不能人道!贱妾就该知道人要认命,可是……呜呜呜……如此苟延残喘,还不如立即去死了,倒落个gān净,哇哇哇~~~”
“啊,嫂夫人快不要伤心,这个……这个……望舒去寻好了,再难寻的药都包在望舒身上……那个……白楼之中还有公务,望舒告辞了……”
看着白望舒仓皇落逃的身影,顾轻世放声大笑,磨牙道,“看你还敢多管闲事!”
不知过了多久,窗子咔哒一声轻响,顾轻世条件反she地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望向窗口。
只见那雕花木chuáng晃了一下,一个黑衣身影如轻风般掠了进来,立在chuáng前,低头看向他。
“好轻功,”看清来人后,顾轻世苦笑。
那人看了半天,突然低声说,“对不起。”
完全陌生的清哑嗓音,糅合了少年特有的清亮和男人的低哑,变声期的少年,仿佛总是有着无尽的诱惑,让人想要去迷恋他的声音。
“何苦道歉?你只是完成了你的任务而已,是我太傻。”说着突然轻笑了一下,“我该叫你顾辰还是叫你十三?”
少年倏地一震,苦涩道,“还是叫十三吧,顾辰……已经死去了。”
顾轻世默然,慢慢说,“他没死,至少在我心中,他没死,他永远是我顾九的顾辰。”
“我救你出去。”少年飞快地说,俯身抱起他的身体。
顾轻世浑身一震,“不可以,小辰,不,十三,不可以!”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爱上柴信之了?”
“我想要离开,却不能由你救走。”
“你讨厌我?”十三放下他,带着明显受伤的神qíng。
“乱想什么!”顾轻世瞪他一眼,急切道,“你是风满楼中弟子,我是你们副楼主的禁脔,你私自放走了我,他会怎么惩罚你?”
十三别扭地别过脸,“这你不要管!屈风他们已经到了秣陵,我只需要把你送出大门即可。”
“这我怎么能不管!”顾轻世想了片刻,淡淡道,“你去通知风哥,叫他们明天上午巳时在风满楼正门外等我,我自有办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