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掂起他散落到肩上的一缕发,捻转着,看那一缕青丝在自己白皙的手指头间绕来绕去,海千帆倏然凑得极近的面庞模糊了五官,飞挑起的
眉角媚意宛然。
“此刻起少帮主即代行大权,服从少帮主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
俞湘君低下了头,含糊地给了他这个答案,心里,却是有点心虚的。
要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破坏这里而打进来的一颗楔子,自然只会顺应他命令中荒唐的倒行逆施部分。
“希望我没有看错你,你也没有看错我。影君。”
从上打下的光把他睫毛长长的影映到下眼睑上,俞湘君看不清他的表qíng。
不过,心脏却在他低声叫自己给予他叫的名时,莫名地鼓噪了一下,那清晰的心音让他差点自己被自己吓到,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黑暗里,传来细细的呼吸声。
俞湘君睁着眼睛,看顶上的细织锦花的帐顶发呆。
身边的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在筋疲力尽之后。
而自己却因为亢奋过头而难以入眠。
真难以想象他以前的日子。
不是疲劳到所有神经断了线般的一下子陷入沉眠就总是睡不好么?
眼睛习惯了黑暗后,不由得将视线转向身边轻浅呼吸的人。
是什么使得他这样折磨自己?是因为海阔天的期望,还是他想挑战自己的能力?近千人的生存大计,十几家赌坊jì院的收支登记,在那些老人
们看不惯他这么年青的领袖,故意刁难和不伸出援手的qíng况下,他硬是咬着牙一个人撑下来了,那样淡淡的笑征服了先前很多不服他的人,帮
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分成了两种:一是认可他的能力,渐渐地也被他个人领导能力征服;二是比之前更敌视他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而未收到预
定收效。对他的厌恶感更深了。
跟在他身边,连自己这看的人都累了,他却总还怕累不死自己似的,晚上勾着他闹腾,结果就在中途一下子晕了过去,睡着不再醒来。
俞湘君也不忍再把他弄醒,糙糙了事,其结果就是让自己因为qíng事未得尽qíng发泄而亢奋难眠。
只得躺在chuáng上,细细地把自己这些天收集的资料整理。
这阵子跟他出双入对,同宿双栖,虽然招人非议良多,但对他这个在海天一色阁卧底的捕快来说,收益也颇多。
短短半月,他基本已经了解了帮中的大致qíng况,及岛上的基本地形。差的,只是如何从外进岛来的航线和总部防卫的地图而已。
只是现在他还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这些qíng报向云飞扬他们上报。如果海千帆真的是泉,那么,哪怕要他阵前倒戈,与整个六扇门为敌也在所不
惜。
失而复得的珍贵。
想来想去也是睡不着,看看呼吸均稳的人,俞湘君悄悄披衣而起,赤脚走出空气里还微妙地飘dàng着qíng事气味的卧房。
“或许,海阔天闭关的机会正是bī问他海千帆来历的时机。毕竟在他不得不全心力都扑在武学上时,对其他的警惕就会比较低了,威胁也比较
容易奏效。”
这样想着,俞湘君蹑手蹑脚地换好夜行衣,一出碧波宫便往huáng泉殿那边走。
在这个平静的小岛上,有着最可怕的传言、最恐怖传说的地方,意外地竟是海阔天隐匿的闭关所在——这是他多天观察得出来的结果。
火山壁上那个藏龙dòng,恐怕只是用来gān扰别人视线的存在。
而像他这种别有用心,又特别细心的有心人,自然不会被那幌子迷惑。
然而他刚刚挨近huáng泉殿,就遇到一件蹊跷的事。
他遇到了一个人。
遇到人当然不蹊跷,蹊跷的是这位在帮中怎么也称得上是在帮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竟在做宵小之事。冯希山,这位海天一色阁的二当家居然偷
偷摸摸地躲在糙丛里伏袭一个下人,并把他的衣服剥下自己穿了,居然连胡子也剃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瓦罐向半山上露出的那个
仅容一人的dòng口走去。
dòng口的守卫一个抬眼,看到是送宵夜的,也没多问就让开了,冯希山进门后却出指如风将之点倒,然后将他瘫软的身体扶住,靠在一旁,摆出
仍在站立守卫的样子,回头招了招手,另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夜行衣也掩不住她身姿婀娜的线条,纤腰一扭,黑烟一般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