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狠狠地抹gān泪,“顾言,严叔的腿被豹子咬伤了,好像再也不能打猎。严叔严婶jiāo不上香火钱,村里的王夫子却硬bī他们用房子来抵押,你快帮忙想想办法。”
云顾言听到严叔的事,先是捂了下嘴,然后听到王夫子,又咬牙切齿地说,“那年我和我爹跟着商团一起来这里的时候,我爹就说这个王夫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让他加入我们徽商的商团。没想到他竟然更加变本加厉了。”
我惊讶道,“你有爹?你们是徽商?”
云顾言尴尬地咳了两声,大概是怪自己嘴快,立刻转了别的话题来说,“那个王书明,游手好闲,专门诈人钱财,我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整治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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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地寂寥,万物休寂。我正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摇醒。
我睁开眼睛,见月下一个纤细的身影,像是月宫里的仙娥。
云顾言先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伸手指了指外面,我立刻会意,爬起来穿衣。
走到院子里,四下无人,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云顾言低声说,“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去一趟王书明家。”
我拉住她的胳膊,“就我们两个去?”
她忍不住笑,“当然不是。凭我们两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女子,别说是一个大胖子,就是一个普通男人都对付不了。夫人安心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见她自信满满,想以她的个xing必然是做了周全的安排,所以便跟着她抹黑往村东头走。
王书明总算不是榆木脑袋,他的房子建得还算朴素,只是三间平房和一座小院子,独门独户。我们走到篱笆外,早就有两个黑衣蒙面人侯在那里。他们先是向云顾言行礼,“掌户,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云顾言低声嘱咐了他们几句,就拉着我躲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
“你想gān嘛?”
云顾言眨了眨眼睛,“让死胖子自供其罪。我不信他不怕死。”
“你可别做什么违法的事qíng。”
“放心吧夫人,你就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揪着半梦半醒的王书明来到大树的附近。其中一个黑衣人说,“哥几个听说你小子最近骗了不少钱,今日不想取你的狗命,就想分点钱花花。”
王书明身子不住地发抖,嘴巴却硬得很,“我,我没钱!”
“没钱?”另一个黑衣人把亮晃晃的刀一横,王书明立刻大叫,“壮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没那么多耐xing!说,你把钱藏在哪儿了?”
王书明嗫嚅道,“大部分我都在徽州城里花掉了,还有点装在瓦罐里,放在chuáng底下……”
黑衣人接着追问,“说说你都是怎么骗钱的?哥几个以后这行做不下去,可以来向你讨教讨教。”
王书明赔笑道,“大爷说笑了,还不是那些村民笨!我不过跟徽州城里的术士学了些旁门左道,他们就什么都听我的,尤其是那个村长,最好骗了!”
他的话音刚落,篱笆的转角那里亮起了稀疏的灯火。而后村长在几个年轻猎户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你这个畜生!”村长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王书明的身上,“你让我做了一个不仁不义之人啊!”
村长身旁的猎户全都气愤难平,拳头纷纷招呼在王书明身上。我听着王书明的惨叫声,看向身旁正暗自得意的云顾言,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云掌户,好手段。”
云顾言顺口接道,“都是跟大行首学的,那年……”她猛地收住话头,有些惶惶地看着我。
这些日子,我故意不提,故意不问,并不代表着这个人和这件事不在我心上。
云顾言连忙替当事人解释,“夫人,大行首事务缠身,并不是不关心夫人……夫人!”
未等她说完,我已经起身往回走,没有再往下听。
夜色如墨,天上没有半点的星子,整个世界安静得温柔,仿佛在抚慰我心上的伤口。没有他的八年,我还有方重,然而现在,我一无所有。甚至连责问,生气,都不知指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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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王书明被村民们抓起来沉井。那日分外热闹,我却没有去观看,而是陪着严婶照顾重伤未愈的严叔。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不愿意看到人走向最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