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203)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行景哭得喘不上来气,母亲骤然离世,竟然是因为父亲与qíng妇勾结相商。那样好的母亲啊,月牙一样弯弯的眉眼,单纯正直,竟然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得丢了xing命,他恨,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父亲的跟前去质问去报复,恨不得立时去将那个长公主一刀封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行景兴冲冲地,身上背着功勋回来,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同父亲说了,“修身齐家平天下,有人拿半部论语治天下,就会有人拿刀骑着马拼在最前方保家卫国。没有谁不好,也没有谁低贱,缺一不可…”,他以为挣了军功,让父亲看到了他的出息和用处了,父亲就能心平气和地和他jiāo谈了吧,他不奢求父亲的赞扬,只想让父亲正眼看看他,哪怕只有一刻钟。

  行景抱着方祈的大腿哭得惊天动地,行昭将头埋在方皇后的怀里,看不清神qíng。

  “行了!”方祈将他一把扯起来,“是男人就不准哭,男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你妹子敢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房子,你还敢当一个只会哭的孬种吗!”

  方皇后单手将行昭搂在怀中,眼圈发热,便赶忙低下头来。

  行景哭声渐弱,这个十三四岁的,刚刚失去母亲,刚刚背离父族的小郎君花着一张脸抽着气儿,逐渐镇定了下来。

  “信,那几封信是关键…”行景抽泣着,极其艰难地吞咽一下,缓缓睁开眼,轻声说道,“应邑拿出来威胁母亲的信,只能是假造的…”

  “信在临安侯处。”行昭顺势将话接过,脑子转得飞快,直直地望着方祈:“母亲认得舅舅的笔迹,母亲虽是深闺妇人,可出身将门,应当知道信上要有军中yīn阳印章才能成真。若要母亲相信这几封信的真实,那么首先信上的笔迹就要像舅舅所书,拿青泥封信,又要盖yīn阳印章…我们一定要拿到那几封信,可如果信是应邑与临安侯一起伪造的。临安侯有没有可能将这个罪证留下来呢?贺琰行事谨慎,此事又事关重大,伪造戍边大臣叛国书信,此事一经揭穿,他的下场只会比将军备卖给鞑靼人的梁平恭更惨…”

  行昭的声音还略显稚嫩,方祈并不习惯与小娘子相商,可行昭反过去推证信上都有些什么的方法,言之凿凿得让这个刚硬的将领既喜且怜,喜的是小外甥女的早慧,怜的是太早地面对世事艰难。让人不得不迅速地成长起来。

  方皇后摸摸行昭的头,弯了唇角:“你舅舅的笔迹可不好学,幼承左皖。再习颜真卿,写下来的字庄重又有风流,好字儿难学,阿福跟在你舅舅身边十几年,看着他的字儿长大的。一般人学个几天写了个皮毛,这可是蒙不过她的…”

  行昭恍然大悟,手头攥紧,又缓缓松开。

  方皇后的话给她打开了一扇大门,思路不再局限在一个地方了。

  “应邑和临安侯哪里会未卜先知,要抓准时机。几天时间上哪里在定京城里去找一个擅写的老手艺人来临摹!”行昭眼神一亮,思路贯通起来:“舅舅常年在西北,就算书写出众。一个武将也不可能将名声传到定京城里来,引得别人相仿临摹!”

  行昭与方皇后对视一眼,行昭带了些隐秘的喜悦,压低了声音却语速极快说道:“舅舅扎根西北,又素有美誉。在西北平西关内找一个常常临摹舅舅笔触的人来,比在定京城里找容易多了。临安侯是文官。贺家的势力在定京,西北当时纷乱不堪,他不可能将手伸这么远,cha到西北去找人。应邑是女子,虽然封邑在平西关旁边儿,可此事重大,一个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力和见识…”

  就像刚才,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突然从脑海中窜出来。

  梁平恭、冯安东、应邑…

  行昭紧紧闭了眼睛,脑子转得快极了,梁平恭和舅舅结下梁子,舅舅手上拿着能要他xing命的东西,梁平恭肯定是不想让舅舅重新回到宫中视野之内,巧的是应邑和贺琰也不想舅舅再次出现,既然目的一样,利益相同,三方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行昭在思索,方皇后同样在思索。

  “只要找到了信,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吗?”行景出言打破静谧,少年刚刚痛哭过,声音沙沙的,眸色坚决地盯着前方:“既然信在…”迟疑片刻,终究决定绕过“父亲”这两个字儿,“在他那里,那我们就去临安侯府找,找得到就走这条路子,找不到就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