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妦紧咬嘴唇一声不吭,直到司马银凤松了手,她转身趴在枕上痛哭流涕。同样惨遭灭族,同样至亲放流放,为何她得不到查元赫的半分关心!在这世上,她和上官嫃一样一无所有,可如今,上官嫃却比她多拥有了一样东西。她嫉妒得发狂!
司马银凤理了理衣裳,一面替她放下chuáng帐一面说:“你给我好好呆在屋里坐月子,元赫如今在家,别露出玻绽。若你懂事,应当充分利用孩子来笼络元赫的心。别cao多余的心,上官嫃这辈子注定老死宫中,无法跟你抢丈夫,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上官妦止不住啜泣,却逐渐想明白了,这个孩子只能叫她娘。上官嫃仍旧一无所有。
竹竿里的泉水依稀在解冻,一股细细的水流淌下来,滴滴答答 注入水池。元珊口渴顺便接了半瓢水饮下去,冰水顺着喉咙罐入腹中,她顿时打了个寒颤。厨房里传来浓浓的烟味,她忙拎了水回去,看着灶火,然后忙着炖汤、熬药。
上官嫃半卧在chuáng上,整个人缩在厚实松软的棉被中懒懒的都不愿将手伸出来,自从生产之后便一直这样畏寒。元珊用勺喂她喝药,两勺药,一勺蜜。尽管如此,还是苦得五肚六腑都在翻腾。上官嫃蹙眉,恹恹道:“这药还要喝多久?”
“娘娘元气大伤,就听大夫的话喝着罢,等大夫哪日说不用喝了咱就不喝了。”
一抹新鲜的阳光穿透窗纸洒进屋来,上官镇眯了眯眼,问:“元珊,冰雪消融了么?”
元珊笑道:“是啊,泉水都解冻了呢!小家伙一出世,chūn天就来了。真是好兆头!”
“也不知长公主会给他取什么名。”上官嫃一下子失了魂,目光痴痴盯着药碗,嘴却忘了张开。
“娘娘?”元珊叹了口气,道,“我们俩费心给他想了几十个名字,娘娘都没有满意的,索xing听由长公主随便给取个,说不准您还欢喜。”
“我多想看看他……”上官嫃哀怨望着元珊,“你当日可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若见着了还认得出么?”
元珊面色为难,婴孩都长得差不多,她如何能认出来。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闻院内有动静,忙搁下碗出去看,却是长公主来了。元珊迎出去,欣喜道:“长公主来得正好,娘娘方才问起孩子!”
司马银凤紧紧蹙着眉,双眼红肿似是痛哭过一般。元珊一瞧,不免诧异:“公主,出什么事了么?”
司马银凤用手绢拭了拭眼角,一面往里走一面轻轻说:“我进去亲口对她讲。”
真出事了?元珊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像落入冰窖一般止不住发颤。
上官嫃坐在chuáng上随首观望,虽然见不着孩子,但能听到一点消息已觉得十分欣悦。司马银凤垂眸走近她,在chuáng边坐下,面对上官嫃关切的询问,她迟疑了半晌,托起她的手哽噎道:“节哀罢,本宫对不住你。”
“什么?”上官嫃瞪着圆圆的眼晴,笑了笑,“皇姐在说什么?”
司马银凤垂眸低泣,断断续续说:“孩子……夭折了,前日夜里突然浑身滚烫、哭闹不停,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上官嫃的笑意在脸上凝滞了许久,始终没有化开,亦没有丝毫反应。元珊激动得去摇晃司马银凤的胳膊,“怎么会呢?你们那是元帅府啊!怎么连个孩子都治不好!”
“是急症,毫无预兆……况且,元帅府被探子密切监视,又因是宵禁时刻,大夫在途中就被护军拦截bī问了半个时辰之久,赶到府中已经迟了!”司马银凤说着,已泪流满面,频频自责。
上官嫃浑身力气被扣光了一般瘫软靠着chuáng柱,气若游丝道:“什么探子?谁的探子?”
“自然是摄政王的探子,他一直想找借口对付元帅府,城里巡夜的护军知道我们派了人去请大夫,便故意以宵禁为由qiáng行盘问!”司马银凤悲愤jiāo加,哭喊道,“可怜我还未满月的孙儿!”
上官嫃突兀地笑了两声,唇上的血色一分一分淡下去,喃喃道:“我还没见过他,他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
司马银凤揽住她,低声安慰道:“人各有命,或许上天是不想他的人间受苦,所以将他带走了,节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