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表嫂……她勾了我、利用我,如今弃我如敝屐。”司马轶笑了笑,忽然拉起元珊的手呼喇撩起她的衣袖,怔怔望着她手臂上醒目的守宫砂,“既然她已非处子,为何还有守宫砂?”
元珊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答:“是后来点上去的。王爷,娘娘这样做有她的苦衷。”
司马轶几据将酒杯捏碎,声音颤颤巍巍:“为何?我比他差在何处?”
“并不是王爷差,只是娘娘与查将军感qíng深厚。”元珊恐他弄伤自己,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巧妙接下被子,岂料放司马轶反手钳住了手腕,一个趔趄跌入他怀里。耳边柔和的气息夹杂着热辣的酒味,他一向温厚的嗓音此刻备显薄凉,“我知你一向对我有心,不如今日就成全了你罢。”
他的唇迫不及待覆下来,元珊惊愕,却只是一瞬,便微微抬起尖削的下颌,仰面承受了这份本不属于她的恩宠。烛光摇摇,他们各自流连于错以为为是的欢爱中,不可自拔。
晨曦洋洋洒洒透过窗纸照进来,夜里余下的暧昧仿佛在光影中四处流散。已过了用早膳的时间,上官嫃披衣起chuáng,直觉得腰背酸痛不堪,垂首望了望腿上残留的痕迹,脸颊一阵发烧,忙唤元珊。
不料进来的是丽璇,支支吾吾了一阵,才说:“娘娘,方才……李公公来说,元珊不会回来了,王爷不日便会来向太后jiāo代。”
上官嫃心底一沉,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什一样难受,默默思忖了片刻,才叫丽璇去命人烧水,伺候沐浴。她忧心忡忡到镜台前取出那盒朱砂,小心翼翼点上,望着镜中自己的面容,渐渐泪眼模糊。早已承诺要为元珊寻一户好人家,如今却令她和自己一样身陷牢笼。她如何不知道,司马轶如此工于心计,只是在报复她而已。可为何偏偏利用她的元珊来报复她……
日出日落一晃而过,上官嫃裹着厚重的夹袄在殿里坐立不安,来回游dàng,始终没等来司马轶来给她一两句jiāo代。将近晚膳时分,却出人意料地等来了司马银凤。上官嫃细细打量她,带着一丝盯且脾睨,道:“一代女帝,果然不同凡响。”
“朕无暇与你兜圈子。”司马银凤挥手屏退了左古,傲然的神qíng中带了几分恨意,“你别想拐走元赫,这辈子都别想!”
上官嫃淡演一笑:“是他要拐走我。”
“哼!”司马银凤慢慢走近她,jīng神不屑一顾,“总之你们都走不了。这几日元赫偷偷典当购物置良驹,一定是打算于祭天那日趁机带你逃走。”
“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想必是走不了的,不过元赫对你的怨恨又要重几分了呢。”上官嫃转身坐下,把玩着手里滚热的小熏笼。
“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司马银凤一掌拍在案上,俯身伏在上官嫃耳旁道,“本来实在不想让你知道,可如今不得不说,其实,你那孩子并未夭折。”
上官嫃一失手,熏笼“嗵”地一声落地,滚出好远。
司马银凤得意笑起来,又说:“你若与他逃走了,置孩儿于何地?可怜啊,才满一岁,爹娘就要狠心弃他而去。”
上官嫃无端端觉得冷,牙关都在打颤,缓缓回头问:“莫非你又要给我一具尸首?”
司马银凤手掌离案,变戏法似的,案上竟多了一只荷囊,她不多解释,只道:“你若不信,大可不理会。那虎头虎脑的孩子生得真可爱,是元赫的血脉,我断然不会亏待他。只是可怜要成为一个孤儿……”上官嫃怔怔地呆坐在案前,直到听见她走远了,才拾起荷囊打开来着,里面装着一缕柔柔细细的头发,仿佛带着亲密无比的rǔ香,上官嫃心底一颤,便是热泪盈眶,将这胎发紧紧握在手心。她一面都未曾见过的孩子,若再见是否能认出来?就算司马银凤拿别人的孩子来骗她,她都无法分辨。可即便如此,她也宁可信其有,甘愿被要挟。
丽璇掀开帘幔轻声通传:“娘娘,王爷求见。”
上官嫃qiáng压住哽咽,平静道:“传膳罢,袁家要款待凉王。”
丽璇望着镜台前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又说:“元珊也来了。”
“那就好。”上官嫃似乎松了口气,却仍旧纹丝不动坐着。丽璇虽然也跟了太后许多年,但自知不如元珊,便不再说什么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