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嫃抬起冻得发白的脸,声音发颤:“是你bī的。”
司马银凤抽起案上一摞信件,悉数扔进了鼎炉,冷笑道:“想告诉元赫你们还有个孩子?想怂恿他来反我?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怎么你从小到大都这样执拗?毫无自知之明!以前皇上刻意躲避你,你每日每日去请他,就是不罢休。如今你这样一封一封信写出去,毫无音信,竟然想逃出宫去找他?元赫不会理你的!他如今在家中与妻儿共聚天伦!”
“你不让我见他,不把儿子还给我,我就死在这里,让元赫一辈子都记恨你!”上官嫃烈xing大发,拔下一根发簿便往自己咽喉刺去,司马银凤大惊失色,幸而一名侍卫三两下打掉了发簪将她制服。
“你真是疯了!”司马银凤咬牙切齿,虽然恨她至极,却真不敢动她。司马银凤不是没见过元赫悲痛yù绝的模样,想起了也后怕。她猛地伸手卡住上官嫃的脖子,“这几日别妄想走出我的寝殿一步,祭天你就更别想去了!”
上官嫃被她推了一把,结结实实摔倒在地,痛得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关起来,好好看着她,朕政务繁忙,无暇再理会这个疯女人!”司马银凤烦躁难安,极怨愤瞪了上官嫃一眼,扭头朝御书房去了。
“你别走!把儿子还给我!”上官嫃扑过去拖住她的腿,声嘶力竭哭嚷着,胸口被司马银凤踹了两脚,疼得钻心,她便放开嗓子哀嚎。司马银凤厉声喝道:“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把戏,你真是有失身份!来人,太后疯了,把她绑起来!”
侍卫们不假思索,依令将上官嫃五花大绑。司马银凤紧紧蹙着一双蛾眉,冷冷对上官嫃说:“朕乏了,先就寝,明日再来解决你这疯女人。”
上官嫃晃了晃脑袋,孱弱一笑,“你解决我啊,来解决我,元赫会恨你入骨。”
司马银凤不予理会,一面揉了揉太阳xué,一面步履蹒跚朝内殿走去。
连着好几天,上官嫃没日没夜地闹。司马银凤用尽各种方法威胁她,始终没能令她消停,反倒自己先筋疲力尽了。直到祭天的前一日,司马银凤颇为无奈问她:“究竟你如何才肯放过我和元赫?”
上官嫃奄奄一息,却极快答道:“把我儿子还给我。”
“如果你听话,祭天之后,我会把他带来给你看一眼,如何?”
上官嫃一时怔住了,“真的?”
司马银凤颔首道:“祭天仪式极为重要,若顺利的证,就让你见儿子一面。如何?”
“好,那你快回来。”上官嫃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咧着嘴,眼晴弯弯眯起像一轮月牙儿。她被绑着,手脚都浮肿了,胸口的旧伤钻心地疼,但这一刹她十分得意,笑着笑着,渐渐昏睡过去。
因浮椿山积雪封路,查德高这几日都率众军士在浮椿山清楚积雪,为祭天仪式开路。每日将近半夜才回宫,有时索xing住在城外了。查德高带着一身风雪气息走进寝殿,见司马银凤命人给睡着的上官嫃松绑,无奈摇摇头,叹道:“这个皇太后……真是让你受累了。”
司马银凤回头盯着他:“都安排好了?”
查德高笃定道:“放心罢,浮椿山方圆三十里都在我们的控制中,不会出任何意外。祭天之后,你便真正成为了大褚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皇帝。”
司马银凤欣然含笑道:“你果然信守承诺,用帝位来弥补我。”
“银凤……”查德高遥遥望着她,满心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酸楚,苦苦一笑,“来生,我不要再爱上你。”
司马银凤挑眉,眸子里尽是不屑一顾的嘲讽,不再说什么。
嘹亮而浑厚的乐声在浮椿山顶旋绕,静谧雪林间一行鸟雀受了惊扑棱乱飞。查元赫牵了匹马站在桂树下,时不时有絮状的雪团簌簌落下,落满了他的双肩。他焦急而欣喜随首张望着,听着远处震耳的鼓声,心里也如有面大鼓在抽动。繁琐而浩大的祭天仪式已经结束了,听动静正起驾回宫,可仍然不见上官嫃。查元赫拍了拍结实的马背,紧张的心绪难以言喻。
车辘滚滚,碾过粗粝的山路,仪仗随着銮驾逶追而行,因动静过大,震得林间沙沙作响,积雪纷纷而落。查元赫一动不动,唯恐眨眨眼便会错过她,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刺得他双眼发花,视线渐渐模糊,好像连思绪都跟着混沌了。这一等,便黑了天,月光映着雪地煞白,天寒地冻中,手足依稀没了知觉,好似听见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只余下寂落的风声。半夜里雪又下了起来,很大,冷冽的寒风割着他的脸颊,仿佛裂了无数口子,渐渐疼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