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鼓锤落地,咬牙将身体靠在船舷的女墙上。宋然所指游过来会死,想来便是此刻。利箭如雨,只要在那片域,哪里还有多少生还的余地?
在高处了望的士兵报道:“将军,九江方向燃起烽火,大军已成合围之势!”
程雍听了疾步走过来,语气中也满是不安:“殿下……现在要怎么做?”
我厉声道:“程雍,你继续指挥!务必在此处拖延时间,阻止宋师承前去支援!”
“那,太子殿下……”
“他当然没事!太子回来之前,你只管听我号令。”
雍声音微微颤:“是。”
不久,负责了望饿士兵禀报:“九江方向燃起两处烽火,我军正在攻城!”
江中宋师承的水军似乎也得到九江消息,开始试图摆脱魏军向下游增援。程雍不住指挥魏军围堵,战线也不觉移向下游。
我翻身面向江水,喃喃道:“江原,你不再出现,我将你碎尸万段!”
故意等了一等,没有回应。只听见了望士兵在上方再次传信:“江夏方向有烽火燃起,韩王殿下率军登岸攻城!”
不少魏军战船在宋师承猛攻下折损沉没,江面上有不少落水士兵,其余船上的人急忙向中抛下绳索营救。可是,无论如何大局已定,宋师承要么放弃九江,要么放弃江夏。南越企图反击魏军,并将之bī退的计划已经瓦解。
我无力地靠坐在船板上,眼角微微酸痛。趁人不注意抬起手臂揉了一下。就听有人问:“堂堂越王殿下,躲在这里哭?”我迅速抬头,只江原扒着女墙艰难翻到船内,接着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歇气。
他外衣上被烧出不少破dòng,浑身上下湿淋淋一片,衣料中的水顺着甲板横流,不过除了形容láng狈之外似乎没受什么伤。我呆了一下,立刻将他从地上揪起来抱住,江原浑身冒着寒气也将我拥住笑道:“你以为我死了么?”
我紧紧地搂他不放:“没有,我在想你耍什么yīn谋,现在才爬上来。”
“嘿嘿,yīn谋?”江原打了个冷战,将我推一开点端详,“我以为自己很láng狈,原来你也一样啊,宋大哥没有好好待你?”
我道:“再也没有宋大哥了,我用流采刺中了他。”
江原语气吃惊,可是神色淡定:“你把他杀了?”
“也许死不了。”
“嗯,留着好。”他仿佛漫不经心,又打个战,“冻死了去舱里找件衣服换,你不冷么?”说着拉我起身,忽有些焦虑之色,“不好,你就这样一直穿着湿衣服?”
我抬眼:“太子殿下,我们在与人jiāo战,不是出来游玩。”
江原转转眼睛:“仗打完。”
“没有。”我指向江中。
江原眯起眼:“看来宋师承打算保江夏!”他高声下令道,“程雍传令收兵,让宋师承回去!”程雍等人猛然见到江原,先是大惊后是大喜,立刻依令而行。
宋师承魏军收兵,也恋战,下令军返回江夏保城。江原命人追上去高声问:“宋然死了没有?”
宋子睦在船头怒道:“我大哥伤势不劳贵军cao心。”
江原握紧我的手,衣衫láng狈,风度翩翩地朝对面微笑:“既没死,那替我问候宋将军,就说江原感谢他成全。”说完匆匆将我向舱内推。
我沉默地随他走进船舱忽道:“不对,你是真早有yīn谋。”
江原一言不发地脱掉我湿漉漉衣服,又找来gān燥的布巾将我裹住:“自己擦。”说着也脱了自己的,擦gān身体后找出两件中衣,扔给我一件,牙齿打着冷战笑道,“只能回营再正装了。”
我手里拿着中衣,抬眼看他神qíng:“你是不打算说了?”
“什么?”
“装聋!我去叫程雍,他若不说我,先以欺瞒统帅之罪给他几军棍!”将衣服往身上一披,系了衣带便要出去江原拖我回来:“他怎么都不会说的,你先小心着凉,夜晚江风大,难道不怕风一chuī就光了?”
我冷声道:“那你说!之前都瞒住我让程雍做了什么,今日你遇险是真是假?你根本故意使诈,要令所有人以为你葬身江中;还是铤而走险以xing命来赌胜负?”说着也不觉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江水太冷还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