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楚九歌有那么多的愿望,比如脱离孤寂的苦海,比如令恣睢恢复理智……他的愿望大多已经实现,时至今日,也只剩下这两点,而他本人也清楚,或许这些结果,都需要他人在他的墓碑前告诉他了……
楚九歌并非突然之间病发,在此之前,他已经清楚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也在竭力安排着自己身后之事。若没有去见清虚道长,或许此刻他依旧沉溺在莫怀chūn的止痛药效中,可以苟延残喘更多时日。
可是他从清虚道长口中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甚至父亲楚知意的感qíng故事。他曾作为国师游走各国,为恣睢一统天下不屑努力着,如今真相已经了然于心,也清楚了自己这一生在为什么奔波,这样的结局,便是圆满了,正如绚丽的烟花,美极一时,凋零在自己最美丽的一刻。
夜晚,他躺在恣睢的怀中,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便知何为幸福。
何谓幸福?
此为幸福。
为何诠释爱?
因为,全是爱……
第74章 ·终章·小楼连月寒已去
楚九歌近来有个习惯,每天一早,趁着恣睢还没起chuáng的时候抱着猫儿出门,到东街的包子铺买两只香喷喷的包子,再到烧jī铺点一只烤尽了油脂的jī,切成两半,一半在外面吃过了,另一半带给恣睢。
后者身上有伤,恢复身体不是件易事,而他的做法便是倒头大睡,每次醒来,伤口的疼痛都会减少几分。
这一日,俞景年闲来无事,便想去探望一下住在临安城郊的二位,正巧路过东街的时候,遇到了买烧jī的楚九歌。
后者在老板把jī一分为二之后,将其中一半掰成碎ròu,放在盘中,递给了早就在一旁垂涎已久的野狗,俞景年很是不解,便上前问他:“这jī买了为何不吃?”
楚九歌先是惊讶于俞景年的突然到访,随后虚弱的笑笑,让出一个位置,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给俞景年看。
“我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就连喝水都要吐出来,里面还夹杂着血丝。我怕他担心,便说谎是在外面吃过了。”
“真的没有办法缓解了吗?”
望着俞景年那双满溢着担忧的眸子,楚九歌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已是回天乏术,纵是华佗在世,怕是也救不了我了。”
俞景年沉默着,轻抚着楚九歌那骨节分明的手,只剩下了皮包骨,脸颊更是瘦削的突出了颧骨。
“在你身边守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依旧初心未改。看你幸福,我很开心,只有一事相求。”
“何必说客气话,有事说来便是,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全力。”
俞景年的神色凝重,犹豫了半晌,似是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说。终于,楚九歌怀中的猫儿不听话的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转而在心中自嘲自己的懦弱,于是开了口:“以后,可以让我继续守着你吗?”
楚九歌闻言一怔,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辜负你的爱意,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又怎敢继续耽搁你的余生呢……”
俞景年摇了摇头,轻轻扳过楚九歌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真挚的眼神。
“墓xué又暗又冷,有人陪着你,你就不会怕了。”
两行清泪不动声色的从楚九歌眼角滑落,路过脸颊,打湿了衣衫。
楚九歌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难遇知己,三生有幸,造化若及,来世再依。
楚九歌的身体在日渐衰弱,而恣睢也没忘记他的夙愿,便是亲眼看着自己登上帝位。如今他已卧病在chuáng,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真怕哪一天他就这样睡过去了,再也无法醒来。
“九歌,我不想让你抱憾而终。”
于是恣睢便带着楚九歌回了宫,命人迅速筹备着登基大典。
这在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即使是始皇帝,也是在彻底统一六国后称皇称帝,而恣睢面临着这种前有楚国遗军,后有乌兰势力的qíng况,竟然执意称帝,的确饱受非议。
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此举不妥,是不把老祖宗的规矩放在眼里,是大逆不道,而另一派认为恣睢早已拥有称帝的资格,吞并楚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在这个当口登基,不仅能挑衅楚国的韩千秋,更能扬中原的威风,向乌兰昭示中原一统的大局,bī他们将魔教势力撤出中原。
支持后者的人数居多,于是恣睢登基称帝也成了定局,考虑到楚九歌的身体状况,负责筹备的人也很赶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