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就表明了我楚九歌自始至终也不是个聪明人。我不恨许长qíng,我也不怕何良锦,但这并不代表我无所不能。或许在此之后的某一天,我就会因为忘忧糙的效力彻底丧失以前的全部记忆,变为一文不值的普通人,沦落街头,生死有命。然而现在的我却无比向往那样的生活,这全都是因为,我现在也毫无尊严可言。”
“尊严?”恣睢笑着反问,语气中的嘲讽似乎恨不得要将楚九歌撕碎一般。“bī着你抛弃尊严的是谁?我?还是许长qíng?楚九歌啊楚九歌,当年运筹帷幄的相爷,当真没有把一丝一毫的jīng明头脑遗传给你,只让你去学习那些吸引掌权者的歪门邪道。我告诉你楚九歌,在这世上,能够让你生不如死的,不止许长qíng一人。 ”
而在场诸位之中,只有俞景年知道,造成楚九歌现在嬉皮笑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的,如果不是绝顶的演技,就是他的jīng神真的产生的混乱,毕竟记忆一下子消失,慢慢的回来,再一下子涌出来,再慢慢消失,对他的大脑产生的伤害肯定不止一点半点。
而且据他分析,恐怕少年时的楚九歌,背负了更多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样猜测的,也肯定不止他一个人。
为什么那样平易近人的楚九歌,就如他口中在凤鸣山的常凌歌一般,对往事闭口不谈?相爷的死真的那么简单吗?他就一分一毫,没有给自己的两个儿子造成一点影响?
打死都没人相信。
许长qíng知道,现在的恣睢毫无理智可谈,或许一个不小心,点燃了他的火气,下一刻他们所有人都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在这样的qíng况下,显然不能过多提及楚九歌的事qíng,否则将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事到如今,竟然只剩下他一个可以当家做主的人,若从私心来说,他定然不甘示弱,会灭了恣睢,一举拿下南都临安。
可从大局着想,他或许可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凤求凰兮凰泣兮
……你,可向往人间?
楚九歌望着头顶的三寸月光,一次又一次的问着自己,世外桃源,真的有那么好么?
清澈的池水,残破的面具,断弦的古琴,造就了世人所向往的“长生”。
这冰冷刺骨一直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然而最令他无可奈何的,还是那无边无境的寂寞。
楚九歌感觉脸上冰凉,伸手去摸,发现那竟是泪水。
身体覆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双脚浸在池水中的无聊与寂寞让他感到痛苦,他只有山顶的一方天空可以照进月光,整日与竹简丝帛为伴,脑中只有回dàng不绝的文字。
他多么向往人间啊……
楚九歌伸出手指,在青石板上轻轻划着,数算着自己的修行,彼时宫中无日月,日复一日都是在昆仑之下数尺之隅的无聊日子,纵是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度过了多少年月。
“很痛吧……”
恍惚中,似乎有人这样问过他。
痛?……可笑,世间的纷扰,人们避之不及,可他却向往着,几yù断绝这乏味的“长生”。
可悲。当真可悲。
“我可以离开吗?”
只有无言的沉默作答。
楚九歌知道,他不被允许离开。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受人敬仰的仙人,所需要做的只有接受人们的虔诚的供奉。
他没有自由,所拥有的,只是虚无与飘渺。
楚九歌再次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几根灰白的发丝散乱的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孔,隐藏了他的泪水,却掩不住那空灵的水滴声。
忽觉得身上有些湿润,抬眼望去,自那透光的山口中竟落下了片片雪花,他伸手去接,闪亮的晶莹就停在他的指尖,没有融化,也没有带来凉意。
十指连心,冰雪尚且不能带来冰冷,可见楚九歌的心究竟冰冷到了何种境界。
那人知道,他在昆仑已经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也是时候放他去人间了……
“这一次,你仍旧要在他身边吗?”
楚九歌闻言一愣,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轻笑着,chuī落了指尖的雪花,望着山口的明月,眼中透出了点点光芒。
“我要……我答应过他,要助他称帝。”
深深的叹息声。
“再违反教条,可就不是被关在这里十几年那么简单的事了,如果你爱他,就不要害的他万劫不复。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你痛苦,他也同样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能忘掉,恐怕五十年,一百年,他也同样忘不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