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唐秋道:“但你要是慕少游,我的坚持就没了意义。千扬那个人太过执着,恨和爱都比别人qiáng烈,慕少游要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怎么肯罢休……而我,也不能罢手。所以,我希望你治好他,然后带着你要的东西,走得远远的。”
秦休手垂在袖中,拳头微拢,过了阵,提步往前走。
“我会的。”
唐秋将秦休送回糙庐就离开了。
江南姑娘小沅已做好饭菜送了过来。
清淡的菜色,基本都是秦痕喜爱的东西。
全身神经绷紧了一下午,秦休觉得有些疲倦,抬手揉了揉额头,随意吃了些东西,待小沅收拾好东西离开后,他回屋开了张药方jiāo给秦痕。
“小痕,按这方子抓药,然后煎好药,叫小沅给她们教主送去。”
秦痕满心不乐意,接过方子看了看,“gān嘛让我煎药,让小沅姐姐煎就是。”
秦休抬手敲了敲儿子的头,“人家要你爹我亲自煎,可爹现在要去睡觉,你是我儿子,不由你代劳让谁代劳?再说小痕你最近懒过头了,得找点事做做,不然回家没人伺候了,谁来伺候爹?”
秦痕瞪他爹一眼,没好气地道:“爹你真有脸说这话。”
秦休摆摆手,笑着走进一旁卧室去,“记得,要说是你爹我亲手煎的。”
“知道了。”
秦痕咬牙应着,几乎将手里药方捏成一团。
却说秦休进了屋,和衣上chuáng,又用扇子遮了脸,迷迷糊糊地躺着。
这些年他身子其实不怎么好,体力极差,时常犯困犯累,而枉他一身医术,却医不好自己。想来,是当初逞qiáng自废武功留下的病根。
现在想想当年,只觉可笑。只贪一时意气,最后受罪的,终归是自己。年少轻狂,自以为傲气,其实,不懂变通,愚蠢得可笑。
再想起今日的唐秋和沈千扬,秦休笑容益发浓了去,自嘲的意味也更深。
愚蠢的人不只他一个。
偏偏,这俩愚蠢的人都抓着他的把柄,却希望事qíng走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麻烦透顶。
心里再是装了事,但毕竟是倦了,秦休闭眼躺了一阵,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半夜里蓦地惊醒,却听屋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秦休反shexing地坐起身,恰巧见月色从窗外淌进来,细细密密洒了一地。
只是,那如银月色也映出一些别的东西。
屋中一角,隐约有亮光一晃而过。
刀兵的亮光。
秦休睡意全消,手往怀中一探,摸了瓶药粉出来,朝那角落冷冷笑道:“是谁半夜里不睡觉,摸到这糙庐来了,给我出来!”
屋子里除了静默,再也没有别的。
秦休翻身下chuáng,正要打亮火折子,那角落里突然有了声响。
“秦大夫,我是肖陵,你别点灯。”
秦休一愣,手里的火折子几乎掉下去,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不理会那人要求,打亮火折子,将桌上油灯点亮。
薄蒙月色再加上油灯的亮光,角落里的人根本藏不住形。
站在角落里的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浓眉大眼的模样,手中一柄碧刀清寒薄利。
竟真是肖陵。
第十一章
薄蒙月色再加上油灯的亮光,角落里的人根本藏不住形。
站在角落里的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浓眉大眼的模样,手中一柄碧刀清寒薄利。
竟真是肖陵。
而他此时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眼里涨满了血丝,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明显是赶了很久的路,疲惫不堪,就连眼底下也是一片青黑。
“你怎么会在这?是跟在唐秋后面过来的,还是跟在沈千扬后面过来的?”
秦休抚额叹气,赤峰教地势隐蔽,如果不是有人带路,肖陵绝不可能找到。他才庆幸这笨小子傻人有傻福逃过一劫,现在倒好,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光把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给他找麻烦来了。
肖陵要是跟在唐秋后面追过来的那还好些,若是跟沈千扬过来的,自己非得去找菩萨烧两柱高香不可。
不信佛也得信邪……
可肖陵接下来的话,彻底摁灭了秦休心里仅有的一点侥幸。
“我跟了沈千扬一路。本想伺机救出我爹和柳管家,但一直找不到机会……最后就到这里来了。”
“……”秦休沉默了阵,突然抬眼,一双青山碧水似的眼在月色里显得尤为灵透,他指着门口对肖陵道:“你马上离开这里。要不然,我会叫人送你到沈千扬面前。”
能得神刀碧瞑在手,肖陵的武功,在武林中年轻一辈里面,或许算得上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