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司马冲不禁笑了出来。从他明白自己爱上亲生哥哥的那一天起,他常常会想,假若绍不是他的亲哥哥那该多好,假如他们不用叫同一个男人父亲,那该多好,那样他和绍便算不得乱伦,算不得血亲相jian了吧。
司马冲总以为,那一切只是他的痴想,他从未料到,有一天,他跟绍真的不再是兄弟了,他更料不到,这一天来临时,他会这样舍不得。眼下,他跟他剩下的是不是只有兄弟之谊了呢?可是,就连这都保不住了。
司马冲直起腰来,望著那已不是他父亲的男人:“我明白了。但是,”他站起身来,“我不会离开建康,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为什麽要走?”
http://209.133.27.108/GB/freelancer/lit/login3.asp
19
那日之後,司马冲便搬出了宫门,郭璞帮他在城南觅了个清静的院落,他便顶著东海世子的头衔,过起了散仙般的日子。他原本就是清谈场上的熟客,这次回去,愈加的放làng行骸,整日跟那群文人饮酒啸聚。众人只道他得罪了王敦,故而被黜,只有郭璞隐约猜到一些,三番四次地劝他去武昌,他却不响。
司马绍自从当了太子,就深居简出起来,司马冲又不太回宫,即使是看母亲,也是坐一坐便走,结果,他回到建康将近一年,兄弟两个竟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起初,司马冲确实是有意避开哥哥,渐渐的便明白过来,回避著见面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想到这里,心口就像油煎一样,不喝醉了连睡都睡不著。到了後来,连酒也不管用了,但凡能让他想起司马绍的那些东西,他都觉著害怕,司马绍送他的画儿、小玩意,他都让言艺收了起来,可那支玉笛却放不下,一旦摘掉,就好像掉了魂,到底还是系在腰间,终日不离。
转眼冬去chūn来,又过了一年。这一日郭璞趁著天气晴好,雇下一只舟子,邀了建康城里一班名士,沿著秦淮河,一路dàng去。司马冲也在舟上,他饮过几杯,薄有醉意,郭璞家的四儿见了,挪到他旁边,轻声道:“世子倦了吧,靠著我盹一会儿。”看司马冲不肯,他又笑了:“我跟您背靠背坐,这总好了吧。”3C81曲没么小:)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他这麽说,司马冲实在不好推拒,当真跟四儿脊梁贴著脊梁坐了下来。这一坐下,酒意便有些上涌,恰巧河面chuī过阵清风,司马冲顿觉身子轻飘飘的,衣裳被风chuī得猎猎而动,如生双翼,心qíng也跟著畅快了起来。
正在此时,便听船上有人叫:“看!那不是太子绍麽!”
司马冲心中一凛,举目望去,但见前方的河面上驶来一艘描金绘彩的画舫,舫中摆开了盛宴,主席上,一个白衣女子正依著司马绍,言笑晏晏。司马冲很久没有见过哥哥了,此时隔著脉脉河水望过去,但觉那人益发地英挺了,一双明眸,深湛如海,几乎能让人窒息,只是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那白衣美人。
“哦!那就是宋褘吧?果然绝色!”另一人盯著那女子,几乎滴下口水:“难怪太子这麽宠她,看那脸蛋、看那丰姿……啧、啧……对了,这宋褘chuī笛可是一绝。”那人说著,转过身来,那手肘撞了司马冲一下,“不知你跟她比,谁高谁下?”
司马冲正对著船上的司马绍发愣,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郭璞连忙接过话头,帮他圆场:“宋褘chuī笛自然是好的,不过呢……”他眯起眼来,嘿嘿一乐:“太子大概更爱她品箫吧。”
此言一出,船上顿时笑翻了天。司马冲的脸色却更加白了,他紧咬住嘴唇,突然长身起立,走到船夫面前:“把船靠过去!”
船家几乎傻在那里,这一船的文人,虽说官职都不太小,可司马绍是太子,冲撞了他,可是了不得罪名,想到这里,他握著撑杆,怎麽都不敢动了。众人也纷纷安静下来,郭璞上前搭住司马冲的肩膀:“这是怎麽了?没喝几杯就醉了吗?”
司马冲冷笑:“你们不是要知道我跟她谁高谁下麽?我这就去跟她比一比。”
这班名士多是落拓不羁,又爱热闹的,一听司马冲要去跟宋美人比chuī笛,登时欢声四起,有人当时便取出重金,要船家把舟子靠上前去,船家看来那些金银,眼热起来,禁不住众人的撺掇,当真划著小舟,朝画舫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