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慢慢来。”司马冲收拾笑容,轻轻抚著王敦的眉毛:“你可以杀人,但是不能输,因为我输不起,我再也不想过命悬一线的日子。现在不要跟我大哥冲突,你还没有十足的胜算,对吗?”
他将自己沈下去,深深包裹住王敦:“我的大哥极会笼络人,他登基不久,这一朝臣子已有大半向著他了。而你虽然握著天下兵权,但实际可以调动的人马只有二万。就连你的兄弟也不是一味追随著你。王导就不必说了,就连你亲自分封的荆州刺史王舒,也不肯听你的调遣。我没有说错吧?”他满足似地吁气,吐出的话却咄咄bī人。
“你居然知道这些?”王敦将他摔在榻上。
“我既然将宝押在你身上,自然掂过你的份量。可我知道,你会赢的。只是你要赢,需要两件东西。一是时间,你至少需要两年屯军备战;二,就是我──”他笑起来,捉过王敦的手,让他抚慰自己的胯间:“打著东海世子的旗号bī宫,比你自己谋反,顺理成章得多了吧。王将军,”他脸色cháo红,股间也膨胀到极点:“得人心者得天下。”
王敦一直盯著他,这时忍无可忍,举起手来,重重给他一个耳光。司马冲被打得脸偏到了一边,白浊的体液也喷溅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冲进他体内,王敦倒在他身上,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司马冲哈哈大笑,他知道这第一局是他赢了。
果然,这一年的秋天,王敦按兵不动,而建康那边也出奇的安静,司马绍似乎忘记了王敦的大军,不征不讨、不理戎马,一味地防旱治涝、鼓励农耕,俨然是个偏安的局面。王敦这一头,却厉兵秣马,忙碌得很。四月间王敦初至姑孰,驻军不过一万,到了十月间已增至四万人马。因为姑孰至建康行军最宜走水路,王敦又造了数百楼船。司马冲表面声色不动,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很清楚,一旦王敦备足了兵马,战事也就一触即发了。
现在王敦除了跟表兄王含、养子王应一起练兵,便是在司马冲的小楼里狠狠折腾他,随著冬天的迫近,他也越来越亢奋,然而司马冲自从重新吃上五石散,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有时候,司马冲明明睁著眼,但做著做著,神志就糊涂了,浑浑噩噩间只听到自己在笑,也不知笑些什麽。然而这也是他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他会觉著压著自己的人是绍,他抱住身上的人,大声地哭泣,疯了一般地亲吻。
半夜里,司马冲也睡不踏实,他的咳嗽越来越重,总要起来喘上半天。天气好的时候,就有月光照进来,轻摇的幔帐、凌乱的衾褥、身边熟睡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於是他想起来,这里不是西池、不是建康,刚刚他吻的也不是想吻的那个人。
司马冲捂著嘴,努力将咳嗽吞回嗓子里,然而咳嗽压不住,像是要喷出来,一阵猛咳之後,司马冲脱了力,他慢慢地摊开了手,月亮照著他青白的手掌,掌心里掬著一抹暗沈的血,他轻轻地笑了,凡事都有一个头,他不会痛苦太久。
“看什麽呢?”
司马冲抬眼一看,王敦已经醒了,他背光睡著,脸笼在yīn影里,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司马冲把手藏到背後:“没什麽。”
王敦猛扑上来,扼住司马冲的咽喉:“拿出来!”
司马冲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王敦对他只怕一直存著疑心。司马冲笑起来,任凭王敦掀翻了自己。王敦去掰他那只紧攥著的手,他却死握著不放。他越不放松,王敦越是疑心,到了後来,真下了狠手。只听“嘎巴”一下,王敦把司马冲的腕子掰脱了臼,司马冲痛得汗湿了衣衫,终於瘫软在褥间,由著王敦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五指摊开,手心里却只有一滩鲜血。
王敦怔住。司马冲蜷起身子,轻轻笑了:“你放心,我没什麽好藏的,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他闭上眼睛,小楼里静悄悄的,远远地有秋虫在低语,晚风拂过肌肤,说不出的清凉,司马冲想起了西池,不知道夏夜的西池是怎麽样的,他突然很想回去看看,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王敦靠了过来,司马冲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司马冲不想动,这个身子早就腐烂了,王敦想做什麽尽管动手,反正这个身体,司马冲已经不要了。
王敦抓起司马冲脱臼的手,轻轻帮他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