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_作者:朱雀恨(94)

2017-01-11 朱雀恨

  司马冲却笑了:“很快就到头了。你打你的江山,而我只想安静地去死,所以,”他看著王敦的眼睛:“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那样我死了也不安心……”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王敦蓦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他,然而下一刻,他又猛地将司马冲扑在榻间,仿佛要揉碎他一样,抱他、吻他,焦躁地撕扯他的衣服。

  “什麽兄弟……什麽父子,都是放屁……要争天下,就是这样……”王敦咬牙切齿地道:“我gān你的时候,他们做什麽去了?你病成这样,他们又做什麽去了?!”

  司马冲再也忍不住了,他浑身颤抖,牙齿都在打架。是的,要争天下就是这样。他拼命摇头:“我做不到……求求你,至少过了周年……”

  王敦像是恨他不争气,又像是在恨自己,猛地抽出身来。骤然而来的空虚,让司马冲睁开了眼,他呆呆看著王敦,眼睛晶亮,那是闪闪的泪花,他抓住王敦的手,死死不放。

  王敦看著他,终於重重叹息:“好吧,就到明年chūn天……”王敦拥住他:“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我不会让你死……”他扯住司马冲的头发,深深地吻他:“我要你……我对你,是真的……”

  月亮没入云层,房间也沈入了黑暗之中。司马冲睁大著双眼,感觉身上的男人紧紧抱著自己,他听到那个人的心跳,他知道那个人是爱他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绍,竟然有一个人也是爱著他的。在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已如过期的祭品渐渐腐烂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他还要他。

  司马冲缓缓抱住了王敦的脊背:“我知道,我相信。”他主动吻上王敦的唇。这就是利用爱自己的人的感觉吧?黑暗中,司马冲绝望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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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哄人是最容易的事qíng,只要看著一个人的眼睛,想著另一个人就可以了。司马冲渐渐让王敦觉得,他开始依赖他了。现在,他会靠在王敦胸口打盹,会好玩似地拔他的胡子,会任xing,甚至还会撒娇。他揣摩著王敦的心思,知道说什麽会让王敦高兴,说什麽会让王敦生气,更知道说什麽会让王敦可怜自己。

  司马冲明白,再狠的人,心底也有一块绵软的地方,他要打的就是这里。

  他知道王敦需要他。王敦没有儿子,在心底深处,他一直渴望著一个孩子,脆弱的、敏感的,依赖他的,能被他爱也回报给他同样的爱的儿子。司马冲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年青,他伤感,他有著王敦所没有的高贵血统,但他又是王族的弃儿。在司马冲的身上,王敦可以满足一切的渴想:权yù、xingyù,甚至是孺慕之qíng。

  司马冲尽可能地满足王敦,他的心机没有白费,王敦对他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离不开他,到了九月末王敦gān脆搬进小楼,跟司马冲住在了一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司马冲的病愈发地重了,终於卧chuáng不起。他想到了王敦会给他请大夫,却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郭璞。半年不见,郭璞仍是那个洒落的模样,虽然任著军职,衣服却穿得乱七八糟,浑身散著酒气。可是目光相碰的刹那,司马冲还是在郭璞眼中看到了惊愕。

  王敦显然相当信任郭璞,见他来了,低低嘱咐两句便退出了房去,留郭璞一人帮司马冲诊病。

  郭璞蹭到chuáng前,放下药箱,在chuáng沿坐定了,这才捉过司马冲的手,隔著层衣袖替他把脉。

  司马冲笑了一声:“真把我当王敦的妾了?你放心,我就是妾,也是个男妾,没有男女大防。”

  郭璞尴尬地看著他:“世子。”

  这生分的称呼让司马冲一阵难过,他和郭璞朋友一场,从来没有大小,也不分尊卑,彼此都是直呼其名,现在竟成了这样的局面。司马冲不禁扭过头去,不愿再看这出卖了自己的知己。

  “你都瘦成什麽样了。”郭璞按著他的腕子:“别再吃五石散了……”

  “是你教会我这个的。”

  “是,所以我注定不得好死!”

  司马冲被郭璞的话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却见郭璞直直望著自己,那样严肃的郭璞,司马冲还是头一次看到。

  “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我并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世子,您但凡爱惜自己一点,我的罪孽也可以轻些,将来在阿鼻地狱也可以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