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_作者:朱雀恨(95)

2017-01-11 朱雀恨

  “你胡说什麽?”司马冲忙将郭璞搀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再说,到这一步,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他苦笑:“我身上不太好,脾气也大了。你别介意。”

  郭璞摇头。两人一时找不出话来,屋里静得令人窒息,司马冲qiáng笑著问:“你和那边有书信往来吧。他……他还好吗?”

  郭璞望著司马冲,却忽地跪了下去。司马冲顿时白了脸,颤著唇问:“他怎麽了?”

  “万岁一切安好。只是,”郭璞咬了咬牙,终於沈声道:“建康来书,有一件事,只有您才能办到。”

  王敦是傍晚回的府,白天下了一日的雪,此时的後院宛如一个琉璃的世界,那栋朱楼衬著琼枝玉树,格外的秀丽。王敦心下畅快,步子也变得轻捷,上了楼,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王敦略一沈吟,不禁皱起眉来。

  他推开门一看,司马冲伏在案头看书,手边放著个细瓷青花碗,里头盛的是褐色的汤汁,那嫋嫋的药香正是从这碗里飘出。

  司马冲听见脚步,抬起头来,见是王敦,微微笑了。

  王敦走过去,端起那碗药汁闻了闻:“这就是五石散吧?你还在吃这个?”

  “嗯,”司马冲漫应了一声:“一直在吃的。”

  王敦拿起那碗,作势要泼:“你不要命了,病成什麽样了,还敢吃这个?”

  司马冲从王敦的手里夺过碗来:“我的病又不是这上头来的。这就是个助兴的东西,多少人在吃,不都好好的。”说话间已把碗送到了唇边。

  王敦正要说他,司马冲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他,疯了一样地亲吻。随著唇舌的纠缠,苦涩的药汁流进了王敦嘴里,王敦要去推他,一时之间竟也推不开。

  半晌,司马冲才喘息著放开王敦,:“你看,你也吃了,没什麽的,对吧?这是好东西呢,待会儿你就知道,人生一世,二十年也是活,一百年也是活,何不痛快点……”说著他又去拿那个碗。

  王敦扬手给了司马冲一个耳光:“别人吃了没事,可你是个什麽身子?拿什麽跟别人比?你才多大的人,已经不想活了?”

  司马冲怔了怔,眼泪刷地下来了,他凄然一笑:“这里头的好处,你不会懂……”说著拿起那碗药又灌。

  王敦一把夺过碗来,忽然一仰脖将汤药喝了个gān净,空碗跌在地上,“!”地一声,碎瓷四溅。

  司马冲惊呆了,茫然看著他:“你做什麽?”

  “这话该我问你!”王敦把他揿到墙上,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你到底在想什麽?我总觉得你恍恍忽忽的,跟什麽人、什麽事都隔了一层。我这辈子没这麽对哪个人用过心,可你呢?你究竟在想什麽?你对自己都不经心,对旁人还用说吗?为什麽?就因为这药?吃了这东西,真就成了仙了?好,我来领教领教。”

  司马冲摇头:“不值得……”

  他忽地想起来,绍也曾经跟他说过“不值得”。难道这世间的qíng爱真的就都是求而不得?炽热的一颗心jiāo出去,总给了不值得的人,他逃不过,威名远扬、戎马倥偬的王敦竟然也逃不过。

  命运弄人,莫过於此。

  心里翻腾著什麽,不安、躁动,司马冲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控,他不懂得自己,这一刻,他想为王敦做些什麽,给王敦一些东西,可他的心已经是空的了,这个身体,也是千疮百孔,那麽……就用快活吧,醉人的、苏麻的快活。

  司马冲仰起脸,吮吸王敦的唇:“五石散的药xing来得很快……很舒服的……真的……你会明白……”

  药劲真的来得很快,王敦第一次用,格外的亢奋。衣带没有被解开的机会,袍子就撕裂了,根本不需要脱光,药物的作用下,一切都是那麽的直接,yù望集中到最qiáng烈的一点,突破或者被突破,攻陷或者被攻陷。

  司马冲不知道他们做了多久,反正天是黑的,房里燃著灯,空气中充满了yín糜的味道,墙上、案上、椅子上、chuáng上,到处都是欢爱的痕迹。五石散帮王敦进到了司马冲的世界──那个绝望的、疯狂的,yù望横流的世界,在撕咬与掐捏、楔入与抽cha之间,两个同样的扭曲的人,缠在一起,流汗喷s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