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碧站在那回廊下,双手背在后头倚靠在墙上,头低着看着路面,因为穿着太监的普通衣裳,看起来普通极了。只不过他的身形细瘦,皮肤又极白,所以在专注地看着他的宋子墨眼里又显得那么出众。宋子墨叹了口气,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垂到了身前,不自觉地抓住了一旁的柱子,手指抓住柱子的时候细长的指尖捏出了苍白的颜色,身子也有些轻微的摇晃,不由得摇了摇头,把那些无端冒出来的奇怪感觉全都赶了出去。
“跟我来。”身旁突然传来一身低沉的话语,司徒碧木然地回头看,看到了宋子墨。多日不见,宋子墨也是满脸憔悴,胡茬冒出来,衬得他的一张脸也是青白得厉害,最近朝中事qíng纷乱,他们也是十分辛苦。
司徒碧和宋子墨挤在一顶轿子里朝宫外走。坐在轿子里,随着一路的颠簸他慢慢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浅昏迷的状态。身体已经快要没有知觉,而神智游离于身体之外,漂浮在半空中,冷冷地瞧着底下苦苦支撑的身体。
身旁的宋子墨一声不吭地端坐着,如同所有坐怀不乱的君子一般。即使这个时候司徒碧已经软倒在了他身上,头抵到了他的肩膀上,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喷到他的脖颈上,他也丝毫反应都没有,甚至觉得司徒碧这是在勾引他,因而感到无比的厌恶。
一路无言,轿子极规律地上下颠簸着,走了一阵,快到天牢时,宋子墨这才低声提醒司徒碧快要到了,可是这时候司徒碧已经完全昏了过去,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宋子墨这才急了,忙扶着他躺到自己腿上,掐住他的人中试图唤醒他。
“司徒?司徒?”宋子墨拍了拍司徒碧的脸,一手湿冷的汗。这让他有些慌了,又拍了拍他的脸,手忙脚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襟,摸到一个小药瓶。宋子墨拿着那药瓶呆住了,低头看看已经面无人色的司徒碧,他的嘴唇完全褪去了颜色,如同被秋雨无qíng摧残的娇嫩花瓣,苍白脆弱得就像立刻就会死去一般。宋子墨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十分危险的念头,他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放到了司徒碧的脖子上,细弱的脖颈上也全是粘湿的汗。宋子墨的手渐渐用力,能感觉到手掌下艰难跳动的脉搏以及略有些冰冷的体温,他甚至疯狂的想,若是再用些力,让这个妖孽般的人就此死去,那么那个英明睿智的帝王从今以后就可以了无牵挂,专心于天下一统的大业。无yù无求的帝王,是整个尘世最为所向披靡的男人,在他的领导下,能够成就的事业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宋子墨手中又用了些力气,很快看到司徒碧灰白的脸渐渐被憋红了,额头上细细的血管都凸了出来,突突地跳着,让人几乎疯狂。就在宋子墨打拿另一只手箍住司徒碧脖颈的时候,司徒碧突然弱声咳嗽起来,细软的声音,像是要断气一般无力地咳嗽着,纤细的手抬起来胡乱挥舞了两下,如同雕琢过一般的美丽指尖触到了宋子墨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宋子墨惊了一下,连忙放开了他,拔了瓶塞倒出些许药丸,也没来得及数,便塞到司徒碧嘴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好一阵,司徒碧终于幽幽地喘出了一口气醒转过来,看清自己被宋子墨圈在怀里的姿势,不由得轻轻咳了几声,轿子里的气氛尴尬诡异到了极点。宋子墨把司徒碧扶着坐了起来,又匆匆忙忙出了轿子到门口打点了一番,回来掀开轿帘道:“来吧。”
天牢
因为是yīn雨天气,里有些yīn暗cháo湿,司徒碧从轿子里下来,低头跟上宋子墨的脚步匆匆进入天牢大门,这天牢并非什么好去处,所以几乎没有人,显得异常寂静空旷。
司徒碧先去看了抱琴,心中原本想过她可能会有的惨状,可是见着面了司徒碧仍旧吓了一跳。这个原本秀丽娇媚的女子,被栓在一条铁链上,蜷缩在一堆茅糙里,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睡着了。她衣不蔽体,下身一片浑浊的污血,脸上身上也未曾幸免,全是鞭痕和烙印,整个牢房里弥漫着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虽然这种场景见得已经很多了,可司徒碧仍旧皱起了眉,而一旁的宋子墨显然也有些震惊,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来。司徒碧快步走过去扯下之前宋子墨披在他身上的披风给抱琴裹在了身上。
突然的动作让抱琴惊醒了,她费力地睁开青肿的眼睛看着司徒碧,过了很久,才艰难地说:“我……没有……说出……夏离……的……下落……”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司徒碧叹息一声,压住心中翻滚的qíng绪把披风盖到她身上,在心里默默地说:“抱琴,我定会救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