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你快些,时间不多了。”宋子墨开口提醒。司徒碧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嘲弄地道:“怎么,担心陛下过来时我不在夏离的牢房么?你怕什么?从这里到御书房得要一炷香时间,一个来回的时间,绰绰有余。若还是担心陛下看不到我在夏离牢房里,你大可以把我跟瑾儿和夏离关在一起。你不就是想让陛下看看我到底背着他都gān了些什么吗?你设计得如此巧妙,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宋子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把几乎脱口的话咽了下去,好半天才闷闷地问他:“既然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你还要来?”
“我不想……无关的人受到牵连。”司徒碧淡淡地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他的表现极为平淡,可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悲伤来。那一瞬间,宋子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子墨,你,有没有心爱之人?”司徒碧突然轻声问道。宋子墨愣了一下,低头答道:“不曾。”
司徒碧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样子,很久才又开口,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子墨,若我说,我真的很爱陛下,你信不信?”
宋子墨呆了呆,还没说话,便听司徒碧又开口道:“只是,他是帝王,什么qíng啊爱的,对他来说都不能是最重要的,他应该心怀天下。只不过你想过没有,皇帝也不过是个凡人,总会有七qíng六yù。你们这样紧bī他,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局势这个样子,内忧外患,有人心怀不轨,为何不多体谅体谅他,反倒步步紧bī。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臣子的本分么?”
宋子墨被司徒碧说得一窒,心里不免有些憋屈,开口道:“正因为有这么多纷扰的事qíng,陛下更应该摒除杂念专心于国家大事。那些儿女qíng长只会分了他的心,让他变得优柔寡断。以前陛下不是这个样子的。司徒,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陛下在御书房看那地图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算了,”司徒碧疲惫地笑了笑,轻声道,“我不与你争论这些。不过比起你,我更加了解陛下。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即使你设了这么个计,最终,他也不会真正跟我反目。”
“你很自信。”宋子墨皱眉道。
“不是自信,是因为……你不懂……相爱的感受……”司徒碧长叹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呢喃道,“即使我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曾真正怪罪于我。只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说到这里,司徒碧苦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让宋子墨在前头引路。宋子墨没听清他后头说了些什么,也不再纠结于这些问题,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很快,便到了男监那边。
司徒瑾的牢房在最里面,很是幽静,房中有一张桌子和一张chuáng,好歹不用睡在茅糙里。司徒瑾长高了一些,比以前壮实了,皮肤被晒得黝黑,举止也稳重了很多。看到司徒碧来到牢门口,也仅仅只是坐在桌前定定地看着他,好久,才慢慢说了句:“十哥,你来了。”
牢房的chuáng上盘腿坐了个长者,头发已经花白,似乎正在打坐。而夏离坐在另一边也在打坐调息,从外表看,应该还没有被用过邢。司徒碧松了口气,平静地等待狱卒解开牢门上的锁。牢门打开了,他慢慢走进去坐到司徒瑾对面,长叹口气低声说:“我来了。”
“路上耽误了一些,不过幸好夏离和师傅的武功甚好,有惊无险。”司徒瑾低声说话,以免惊扰二人打坐,也避免被守在门外的人听了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司徒碧轻声问。
“倒是没有。不过一路上始终有人跟踪,是两拨人。”司徒瑾小声道,“一回京,就直接到这里来了。”
司徒瑾没有说遇到的两拨人是谁的人,但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一拨是君泽的人,一拨,则是君瑞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君瑞就有所准备,派人监视司徒府,夏离一离京,就被跟踪。司徒瑾一回来,就被抓紧天牢。
两个人的信任,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之前对宋子墨说的那番话,如同一个讽刺。
“他这是怀疑,司徒家造反了……”司徒碧无力地苦笑着。或许不是怀疑,而是从一开始就认定司徒家会造反。
“十哥,那个毒,师傅已经有解药了。”司徒瑾低声说着,放在桌上的手不着边际地伸到了司徒碧同样放在桌上的手边,轻轻一推,推来一个用蜡封了的小丸,又道,“给不给他,你自己掂量。”司徒碧紧紧握住那个东西,攥在手心里,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