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_作者:东篱菊隐(6)

2016-10-29 东篱菊隐

  “在下……姓裴,名光光,马兄,后会有期。”我揖了一揖两步窜出门外,赶紧着去办我的要紧事。

  他没追出来,我竖着耳朵只听到破旧的门发出的呻.吟声。

  我不急着走,我说了还有要紧事。

  沿着聚贤坊走了小半圈愣是没找着我要的东西,于是,我只好选了家看起来还算富有的人家去了。

  袍子下摆兜着几片瓦,我小心翼翼爬上了房顶,好在,只五处露的,要是再多……我大概今晚会搬光那家的瓦片。

  好了,换好四块,剩下这最后一块儿了。

  我没忍住,偷偷又把瓦挪开往里头瞧。

  谁知——

  “裴兄弟你在房顶gān什么?”马怀素正仰着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在房顶……反正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就这破屋子,别说我马上要成为堂堂京城首富家大小姐了,即使我穷那会儿——我也没偷过东西啊!骗的不算!两码事。

  “我,我给你换几片瓦。”我这是菩萨心肠扶弱济贫。

  “真是多谢裴兄弟。”马怀素又笑了,我眼前一片chūn花灿烂,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去。

  换好了最后一片瓦我又原路小心翼翼爬下去,离地还有三尺高,马怀素一脸微笑的站在那儿,胳膊伸得直直的:“小心,扶着我的胳膊。”

  “不用,我蹦多少次了。”我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

  然后我看见马怀素那鼻子眼睛眉毛迅速重新组合了下,惊讶!不解!疑惑!

  没脸活了,平时挺灵光个脑袋见了他就钝了,像是灌了酒的王八,戳一下都没个反应。

  “裴光光,我看你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么做这些不入流的勾当,行窃乃世人所不耻,乃……”眼瞅着马怀素要搬出礼仪道德了,我头疼,我最不爱听这些虚伪的说套,君不闻,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我也就是没那个本事窃国,否则看谁敢跟我嚷嚷什么,直接拖到伊水洛水喂鱼。

  “马兄,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火灶上还煮着汤,告辞。”

  拔腿跑出一段距离我拍拍胸口,为了自己能想出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觉得——颜面尽失。

  为毛不是爹爹生命垂危等着我抓药回去,为毛不是娘等着穿寿装……偏偏是煮着汤,邹晴,你才是货真价实喂鱼的材料。

  再没脸回头去解释一句了,也好,反正他只不过是我喜欢而不是我要嫁的男人,唉,拍拍身上的尘土擦gān脸上的洗脚水和过去道别吧。

  堂堂京城首富家的大小姐我还怕找不到比马怀素更好的男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男银出现鸟,\(^o^)/。扑倒láng吻跳坑地筒子们……

  骆驼爹华丽变身

  车轮辘辘,我想,我找的男人一定不能名字像个和尚,他最好名字听起来就很富贵,当然,不要直接叫“富贵”,那简直太难以入耳了,而且我们那一坊那一街老老少少就六个富贵,名字太俗。

  我一直觉得我不傻。

  我知道他们这么急着把我弄京城去的意思,我今年二十有二,富二娘的闺女那就该一十七岁了,我反正也都老姑娘了再等三年无妨,可邹暖等不起,她得趁着豆蔻好年华找个如意郎君嫁了,要不跟我似的,等成了秋后的老huáng瓜可就憋屈了。

  我不傻。我知道他们心里头看不起我,连为母守丧三年都做不到就急吼吼地赶去京城做那千金大小姐等着挑个如意郎君了。

  没错,我是要去京城,我这还怕赶得晚了老头子和富二娘不高兴呢。

  人得识时务。

  好歹我在洛阳城里混迹了十来年,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就白费了我这两只眼睛和肩膀头上这颗脑袋。

  我娘死了,我是难过,真难过,我恨不得替她抽打邹骆驼几鞭再把他揪到那茅糙屋里住到死,可是,不现实,他邹骆驼能断我的活路,反着来那基本就等同于邹骆驼带着他那帮子店小二的闹起义推翻李唐王朝一样,能么?

  这种念头梦话里说出来也是要死人的!

  车进了京城,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所以听到马怀素的声音会想到八月十五的月光那一定是因为他出现的太过突然令我脑中一片空白,就像大月亮地里,白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长安很大,连坊市之间的街路都比洛阳宽了许多。长安就是把洛阳放大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