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较于前阁的热闹非凡,后阁却是安静悠闲。
齐雅整日里呆在书房里,那里的书出乎她想象的多,想来都是赫红颜第二任丈夫苏丹心留下的,有许多的珍本都是她屡寻不得的,此时如获至宝,日夜翻阅,废寝忘食。
君不寿则每日里侍候着后园尽头的那一处药圃,那是他第一次入红颜阁就种下的,原只是他每到一地的习惯,后却变成了他每次被赫红颜戏耍了烦闷时自处之地,他虽每次来都会来侍弄一番,但他一年也难得来红颜阁一次,这么多年来,竟没有荒芜了,想来她平日定有派人照看的。而现在没了赫红颜的刁怪,对着满园药糙,更是清静自在了。
乔从阙这几日也甚少来阁,忙着将军府里婚礼的大小事宜。
是以,几人几日都未碰面了。
这一日,离婚礼只四天了,红颜阁、将军府也都忙得差不多了。乔从阙独自捧着一坛御赐的美酒“丹魄”踏入红颜阁,说是婚礼那一日定会十分的忙碌,各方的客人很多,对君、齐两人定会招呼不周,是以要先与两人畅饮一番。
对于此举,赫红颜只会欣然赞之,当下着人做了各样佳肴,又派人请了齐雅、君不寿来泻玉亭。
这一番酒会四人倒是尽兴意欢。
乔从阙慡朗大方,言语有味。说一些出征作战时凶险故事,每每引得赫红颜兴趣盎然,恨不得同去,乔雅则是为着那些鲜血淋漓唏嘘不已,君不寿则感叹那些军医医术太差,还有许多的伤兵完全可以救治,偏给他们生生耽误了。然后乔从阙便抓着他说,要在华州留个一年半载,他要延请他去好好教导那些军医一番。
而齐雅又素有才名,引经据典,再加这些年来四处游历,碰到的奇人奇事更是多不胜举,娓娓道来,也是令三人闻之心动。赫红颜则总是在他人说话时不时cha进一句两句,或讥或赞,偏是妙语连珠,引得几个忍俊不禁,桌中时有笑声飞扬。
四人谈兴正浓时,红颜阁的管事却在亭外有事要报。
“什么事?”赫红颜招招手示意他进亭来。
管事入亭,先给各人行礼,然后才将一个锦布包裹得严实的的小小东西捧至赫红颜面前,道:“小姐,这是东溟岛派人送来的。”
赫红颜闻言眼睛一亮,“东溟岛的人呢?”
“已经回去了,只吩咐小人将此物转jiāo小姐。”管事道。
“喔。”赫红颜伸手接过锦包,“你去罢。”
“是。”管事躬身退下。
“东溟岛的人怎么会来?”君不寿有些奇怪。自云过尽去逝后,东溟岛的人只出现中土一次,便是派人将其灵柩运回东溟岛,那时赫红颜偏毫无反抗便同意了。
“当然是来送结婚贺礼的。”赫红颜一笑,凤目一转,盈盈盯着君不寿,“寿哥哥,你还没送礼呢。”
君不寿闻言没说什么,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
那是一个无论从布料还是针线上看都很普通的锦囊,一根红绳坠着,街上一银叶便可买上上百个的。
赫红颜接过,扯开锦囊看看,有些意料中的笑道:“果然是‘碧落糙’。”
“碧落糙?”
乔从阙倒还只是觉得这“碧落糙”似从哪听过,但见多识广的齐雅却已惊讶出声。
“那可驱百虫解百毒的‘碧落糙’吗?”
“当然。”赫红颜挑起眉头笑得颇是得意,“武林中人都知‘碧落糙’唯君子谷中才有。”手指把玩着小锦囊,“这人人想得却千金难买的药中之宝寿哥哥每次都送我一株,已送了……”话音忽地一顿,然后才轻轻道,“寿哥哥送了我五株了呢。”那一刻,素来潇洒风流的赫红颜也有些黯淡了神qíng,妩媚勾人的凤眸中罕有的浮现迷离神色,“可惜那些都被我埋了。”声音低低的怅然的似有无限的幽思。
齐雅一听却是明白了,这定是她每次成亲时君不寿送的贺礼,这礼名上是送给她,实际上定是送给她夫婿防身的,只可惜……而她定是将那人人难求的灵糙作为陪葬品埋入地下了。再细细想来,总是训斥着她的君不寿对她的爱护又何曾浅了。一时,心头不由有些微酸。
“来,从阙戴上。”赫红颜一撩红绳挂上乔从阙的脖子,然后将锦囊贴身收入胸前,“你出征时多有露宿野地时,毒虫瘴气无处不有,这东西你用了正不làng费寿哥哥的心意。”
乔从阙虽不若武林中人清楚这“碧落糙”的灵处,但此时当也知是难得的好东西,也不推辞,只是温柔的握着胸前的玉手,然后目光清亮的看着君不寿,“多谢。”短短的两字,但其中的诚恳自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