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_作者:镜中影(121)

2016-10-19 镜中影

  “都督受了伤,如何……”

  “就此定了,下去安排,按计划行事罢。”楚远漠挥退诸将,“樊参赞留下。”

  樊隐岳垂眉恭立,“是,都督。”

  诸将见怪不怪,络绎离帐。

  珂兰背影僵硬,退出之时眸内隐闪泪光。

  此刻,楚远漠眼内只看得见眼前人。“方才为何要把机会让给王参赞?”

  “属下……”

  “别说你没有!”楚远漠浓眉紧拧,深眸淬火。“我把你带到万里疆场,是为让你在军中立起威望,为让你赢得将士们的爱戴敬重,不是为了让你与人相见恨晚!”

  樊隐岳遽扬明眸,恼意抹过额心,道:“都督这些话……”

  “你还嫌本督的话重了是不是?本督还有更重的话要说!有亲人待救有家仇待报的并非本督,是你!你若想借本督之力救你家人,就必须要得到本督手下诸将的爱戴敬重,惟如此,他们才会在有一日你需要时,心甘qíng愿地为你冲锋陷阵,而非只赖于本督的一道军命!”她怔住,甚至……震愕。

  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这个男人为她想到了这一层。

  她以为,他带她亦带了珂兰参入征战,仅是为了给他自己试炼一个是否适宜他的女人。她既然无意角逐,不妨退后一步。

  但,今日,他告诉他,他已然为她设想到了恁般长远,想到有一日,她要以他的千军万马,为自己征讨回亲人xing命,家族荣光。

  可是,她非他所认为的“她”,她的家仇亦非他所认为的家仇。在她的仇人名录里,他仅次于另一个庞然大物……

  甩身,她疾跑出去。

  隐七三

  东鹤部落主撇尔遭袭,南院大王亲往看望。

  这是一桩寻常jiāo际,在战场,却是一项qíng资。

  辽远部落获讯,立时布排行动,途中设伏。敢來伏击南院大王的,当然是赫家六兄弟,既然各自都有负伤,拼得就是一时的刚勇与毅力。

  伊始,各自随xing者尚且战在一起,但最后都被这场六对一的大战给吸引了过去,居然会各自止戈,做了看客,翘首观看这一场生平仅见的qiáng者大战。

  yīn翳蔽空,huáng沙漫天,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飞沙之中,广漠之上,七人之战犹在进行。刀光剑影,马嘶人叱,那龙猛虎跃之势,似乎预示着这场战,可持续到更久时观战人中多了另一道纤秀形影。她jīng心观望多是,眸心條亮,道:“都督到马下再战!”

  战中的男人听不见任何外來声响,她话如泥牛入海,qíng急之下,向周边人道:“设法袭击他们的战马,快!”

  羲国兵士记起自己该尽本分,当即听命,将手中摒弃向敌手坐骑四蹄甩去。这猝來的外击,令得战况生变,战中人各自带马向后退出少许。

  “楚远漠,咱们还以为你是个真英雄,敢和咱们公平一搏,眼下你是想让你的手下帮你才敢和咱们兄弟大战一回么?”

  一道清越嗓音扬声回之:“你们以六对一,谈何公平?都督,战马劳累,下马再战罢。”

  楚远漠回眺,他的樊先生立身在诸兵丁之前,眸光盈盈,无声有语。他遂落下地去,把坐骑拍远,“也好,你我來场马下之战!”

  此话罢,六兄弟面上一闪而过的神qíng令他蓦悟樊隐岳言外之意。

  这六人对他的了解和研究,尽來自于沙场,而沙场之上,他都在马上,是以这六人为他创立的战术,仅适用于马上。

  “战就战,该如何打还是如何打,无非将砍马改成砍腿而已。”赫老大偏身落地,面挂凛凛杀气,但言语颇像对几位兄弟及自己施以安慰。

  “对,我和大哥五弟战术不改,你们专对他的双腿出击!”赫老三向其他三兄弟道。

  该如何打还是如何打?六兄弟此时说得底气不足,打起來更知大错特错。楚远漠臂力过人,两枪一刀得以与他宽剑绞缠相持,全赖借力打力,所谓力之來源,有三人合一之力,更有发力时身离马鞍,脚踏马蹬时所起之力。如此脚踏huáng沙,足下松软,加之过往的反复演练没有一回是在平地进行,马上形就的默契在此时威力锐减,更遑论另外三人攻击楚远漠下盘连失手。

  与他们qíng形恰恰相反,楚远漠覆得平地,少了马上掣肘,端的是神勇倍增,似一只蛟龙入海,更如一只苍蝇入空,那把厚有两寸、宽有半尺的乌金宽剑在他手宛若生了眼睛,來去自如,不一时,赫家六兄弟中有三人又添新伤,有一人被他右足踢飞出去,晕厥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