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他们不是阙国的军队?”
“未将也想抓个活口问个究竟,但那些人中有向前攻击者,竟也有对前面攻击者实施掩护的弓箭手,阵型诡异,打法也奇特,我军就如此……打败。”
诡异、奇特。
嵇释目投侧立阶下的另名部将:“三河不觉得斯样的用兵手法有些耳熟么?”
“是,听起来像是……”庞三河yù言又止。
“是啊,像,像极了。”嵇释面上漾浮浅浅笑纹,“三江退下罢,好生调养。”
“啊?末将兵败,当领刑罚。”
“你有此念就好,这并非是一场正式的战役,是本王一开始即低估了qíng势,主错不在你。”嵇释挥手,笑色未收。
当日晚膳桌上,嵇南听得主子噙笑低喃道:“还想着她到底要隐伏到几时,竟已经有了这番气候了么?”
“王爷,您说了什么么?”
“你有一个很不错的旧友哦。”
“咦?”
“为本王添饭。”
“是,王爷今儿好胃口。”
“故人安好依旧,怎不由人欣慰?”襄儿,本王当初是不是放虎归山,之后会不会懊悔不迭,不妨表现给本王看罢。
扶襄一一一、莫教英雄泪沾巾(上)
阙历八月初,阙国二公主因谋逆罪被驱逐出境,永不得返回阙国。
此时正是云历的七月中旬,左丘无俦与逯炎兄弟大臣协议,云境内再无逆己力量,终可将心力全副投向外界。但,毕竟前后持续了数载的内战,无论是兵源还是军资,皆亟需扩充与补给。招募及cao练新军的有左丘无倚cao持,而募集军资的重担,左丘家族中则非一人莫属。
“六叔,辛苦了。”
在酷暑当头,这声“辛苦”道得委实实至名归,进门已有一刻钟的左丘六爷漫应了一声,一手拭去颊侧的汗水,一手抄起茶盏灌下整杯凉茶。
左丘无俦不得不致上歉意:“对不住了,为节省经费,府中取消了冰窖,六叔多喝碗凉茶消消暑气罢。”
左丘鹏舒出一口气来,道:“非常时期属下不是不能体谅,无俦的以身作则为人叔父的我也甚是欣赏,但请问家主一句,为何不将议事地点设在四面临水的居香榭,有什么非萌荫轩的理由不可么?”
“此处地基最高,视野广阔,利于高瞻远瞩。”左丘无俦道,视线所及处,某所庭院内的一片如霞绯色。
左丘六爷狐疑:“听着好牵qiáng。”
“六叔就当名正言顺听来无妨。”
“唉,被家主大人敷衍了。”谈笑风生间,左丘六爷前后左右扫了一遭,不见霍阳行踪,依稀明白了几分,“如今正是你cao劳的时候,身边连侍奉的人也没有么?”
“左赢调教了几人,还算合用。”
“目前时候还未到,不然可以将垂绿,左驶叫来供你使,那两人易容伪装的本事实在差点火候。如果你不把左驭和狄燕送成一家,准他脱离奴籍自立,左驭的易容术不低于左赢,这时便能随身伺候了。对了,说道狄燕,无俦如果当真如此不中意霍阳,何不另外讨个人进来?你今年已是二十七岁了罢,是时候……”
“六叔的巨贾故jiāo们这一回能提供多少钱粮?”
左丘鹏当即哑声:虽然行前被族中长老一再嘱托,但眼下的气氛显然不利,以这个侄儿的脾气,话题也只能点到即止了。
左丘无俦笑语依旧:“就如我先前应过的,他们倘若鼎力相助,必定会得到相当可观的收益回报。这一点,还请六叔明确传递出去。”
左丘鹏沉吟道:“那几个人都是在各国游走的商界巨擘,对于利益和qíng势的判断自有他们一套认知规则,现在他们多数人都认为你是占有最大胜算的一方,也乐意慷慨解囊,不过,他们是商人,商人最忌口说无凭,重得是纸上契约,乱世中又难免天灾人祸,有了一纸保证,若自己不在了,子孙也可作为讨封获赏的凭证。”
“既然如此,他们可以期望陈列在纸上,只要不是贪婪得面目全非,六叔都可落字作主。兑现的期限定要注明,本家主可不要在国库空虚百废待兴的时候还要被人追着讨账。”
“属下会斟酌,且须设法将每个人的期限错开。”若那些纵横上海的大鳄们晓得有求于人的无俦是这般作派,脸色必定jīng彩罢?最是辛苦中间人,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