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_作者:镜中影(285)

2016-10-19 镜中影

  “果然,此事非六叔不能担承。”左丘无俦愈发展颜,“族里各位长辈还好么?”

  “倒是还好,惟一让人悬心的是你三婶的病qíng,反反复复,至今不见好转,高先生不擅心术,只能为她开安神补气的方子暂时缓和。”

  “是么?”他覆脸,“还要请三婶好生保重才是。”

  左丘鹏微微怔忡:那个心结还在呐。

  “另外,还请六叔告诫族中,云国境内看似肃清,更不能掉以轻心,务必加qiáng密苑的防卫,必要时候,迁回启夏城也无不可。”他道。

  扶襄一一一、莫教英雄泪沾巾(下)

  迁回夏启成么?返程的一路上,左丘鹏皆在思索着这个可能。建立密苑的意义,是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救左丘一族脱离为难,之所以得以保持时日久远的隐密,概因知者甚稀且皆为族中要人,如今全族居住过久,人多口杂,不利长远。虽然举族佯亡避难的思想眼下还不到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但也该将转迁别居提上日程。毕竟,密苑若失去了“密”字,也只是一爿普通村子罢了。

  “就依家主之见,将族人分批迁出密苑,首选就定在上河园。”

  听过六爷带来的族长口讯,族中长老要员分析过各处利弊,俱表赞成。

  左丘六爷走出议事堂,步行在巷陌街道,看花红柳绿,听蝉叫蛙鸣,一股子yù赋新词说愁般的哀怨油然而生;以后,这等景致怕是不能时时可见了……

  “六爷!”

  多愁善感的余韵犹存,有下人迎面行来,向他行了礼后即埋头匆匆赶路。他皱眉:“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启禀六爷,三夫人的病又犯了,奴才去请高先生。”

  “……又犯了?”他脚下踅了方向。

  三夫人的病,高先生诊为“心病”,所谓为母亲亡魂所扰,无非是被亡母的愧疚所困。日思夜梦,少食寡眠,气血不济,自然易染歪疾,如此内忧外困之下,形容消损,光华不复,昔日越国第一美人的风采折耗殆尽。

  左丘六爷探望过三嫂,安慰了忧心忡忡的三兄,告辞出来后等在门前。

  “六爷?”

  “高先生。”等的正是出诊完毕的高原,“三夫人的病qíng到底如何?”

  “在下先前也说过了,三夫人并非什么疑难杂症,风邪入侵概因气虚体寒,万事皆由‘心’起,若能打开心结,一切魔症迎刃而解。”

  心结啊,三嫂的心结,是在无俦,还是……总之,难。

  “仰望高先生费心。”

  “六爷客气,医者职责,自无二话。”

  左丘鹏不经意眼光一转,讶道:“高先生收了新徒弟么?看着眼生呢。”

  “……六爷忘了?”高原哈哈大笑,“他就是六年前在下外出巡游时捡回来的那个小黑,一直又小又黑的黑小子。去年下半年突然拔节似地疯长,长成了现如今的黑大个。不过长身不长心,还是个怕生胆懦的小娃儿,每日不是在门后埋头捣药,就是一个人钻进山去采药,每次带他出诊见人都要费尽口舌。”

  “小黑……”左丘六爷看向那双怯生生躲闪的眼睛和蔼展颜,“背篓里还有新采不久的药糙,是杜仲么?”

  后者一径向师父身后蹭步,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前,挤出声道:“……是……是……鹅肠糙,这……季节没、没有……”

  “没有?”

  高原叹气:“这小子是在说如今不是采杜仲的季节。唉,这么大人连话也说不清楚,让人头疼呐。”

  “我不是第一回见鹅肠糙,此物有何疗效?”他问得仍是那位怕生少年。

  “下,下下……”脸憋成了酱紫色,憋不出“下”字后文。

  “是下rǔ。”高先生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村东的三林媳妇半月前分娩,至今无法给娃儿哺rǔ……唉,你这脸红脖子粗的做什么?为师说过医者父母心的罢?”

  “是个朴实好学的孩子,有高先生亲授,不愁医术无成。”左丘鹏亲切拍了拍少年肩膀,在路口与这对师徒作别。

  密苑不同旁处,所有陌生面孔都须多一份警惕,但方才的试探稍有肤浅,若当真是有心者的潜伏,伪装高先生的徒儿又岂能对药理一窍不通?唉,接下来还有族人的分批搬迁计划待拟,真真是分身乏术,这村内的事还是要有人分担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