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阮沉香嬉皮笑脸的跑出来,哼着小曲儿要走,耶溪拦住他:“莲曳对你说了什么?”
“哦,他让我去喊人,给他捧场!”阮沉香笑的狡黠:“大小姐啊,等会,你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说着,一蹦一跳的跑了。
耶溪:“……”到底要咋样啊?
百无聊赖,耶溪乖乖坐着,她坐着楼上的隔间里,可以直接看到戏台,并且和他人隔开。过了一会,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耶溪看去,是阮沉香和秦淮远。
阮沉香勾肩搭背:“哎呀,办什么公案嘛!出来休息休息!玩玩呗!一天天的你不累啊。”
“我真的不懂戏啊,”秦淮远满脸的尴尬,他刚刚出门,就碰见这个霉星,还非要缠着自己跟他来听戏,他哪里有那时间来!
阮沉香不依不饶:“这就是你不懂了啊!这戏啊,要慢慢听,听进去了就有味道了!人是要听戏的嘛!怎么!你瞧不起啊!”
“不敢不敢。”秦淮远嘴角一抽:“秦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啊,但是秦某要事在身,只能听一会。”
“一会就一会!”阮沉香笑,戏谑的笑容里,藏着微不可见的锋芒。
秦淮远不情不愿的坐下,嘟囔:“什么戏?”
“《陈三两爬堂》。”阮沉香突然靠近他,幽深的眼眸盯着他不放,好像要看透他似的:“秦大人知道吗?那个《陈三两爬堂》。”
“没听说过,”秦淮远摇摇头,拿起茶盏,看着这里寥寥几根茶叶皱眉。
“这出戏啊,可精彩了。”阮沉香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特别精彩!”
“哦?”秦淮远来了兴致:“什么故事?”
“讲的啊,是一个女子,她父亲为官被人陷害的家破人亡。那女子为了扶养弟弟自卖入青楼,含辛茹苦扶养弟弟长大,结果啊…那弟弟登科第,得中状元郎,然后你道怎样?”
秦淮远一愣,看向阮沉香,阮沉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赶紧别开了眼睛:“我怎么知道!”
“然后她姐姐落难!到他堂上受审,他啊,贪赃受贿,把她姐姐打了四十大板,险些打死在公堂,他不认她啊。”
秦淮远拿着茶盏的手蒙的一抖,茶水泼到自己身上却浑然不知,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秦大人,这戏还没开始呢,别激动啊。”阮沉香笑眯眯按住他肩膀:“这戏,才刚刚开始呢!” 耶溪看看周围的人, 因为听说鹤官不演了, 都纷纷嚷嚷的吵着退钱走了, 一楼留下几个一边唠嗑一边看的闲散人,二楼的厢儿里,只有自己这和隔壁有人。
隔壁阮沉香的聒噪声声入耳。好不容易锣鼓响了, 阮沉香才闭嘴。
耶溪一直在偷偷的听隔壁说话,没有注意台上动静,陈三两爬堂这出戏她看过,所以也不是太在意, 过了许久,一抹熟悉蓝色身影从幕布中走出,她才惊醒,凝视那人, 低叹一声。
美。
台上那人,一身蓝衣, 缓缓的开口, 头上的点翠正凤随他一颤一颤, 垂着的珠子随着他步子摇曳生姿,满头点翠珠华, 却难比那人一点容颜秀美,他眉梢吊起的正好, 含情悲愤,心中似有无限忧愁。
她眉鬓间,胭脂浓淡相注, 晕染的恰到好处,不浓不淡,妆是桃花妆,红是海棠红。
他一站立稳,整个戏楼安静了,只听见他朱唇微启,声音幽深婉转,饱含愤懑凄苦。
“坎坷身世薄命人,为葬爹娘落风尘。几载受尽了青楼苦,衙役拘传又到公门。可怜我弱女落虎口,九死之下要拼一生。”
耶溪惊呆了,突然发现莲曳的扮相和他父亲出尘的画像极为相似,莲曳是丹凤眼,出尘的眼睛更大些,但此时他眼边勾了黑线,愈显的他眼睛与出尘无二无差。脸边贴的片子,正好显露出一张和出尘一模一样的脸。
莲曳扮的和出尘一模一样…
耶溪不由得又看向隔壁厢,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听见了茶盏落地的声音,闷闷的,打在红绒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