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年?”长孙灏垂眸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等不来他的回答,沉默良久低声道:“她身怀有孕,那孩子, 可是父皇让留下的。”
林珩止极浅的笑开, “殿下可愿拿许照年与我做一个交易?”
“交易?”长孙灏跟着笑出声,他眯起眼睛好奇的盯着面前泰然自若的男子, “我还以为你与长孙璟是多么的兄弟情深, 原来比起女人, 也不过如此。”
“靖王多虑。”
林珩止没接应他的话, 茶水飘起的水汽氤氲, “当年淑贵妃叫丽妃的第一个孩子没能如愿出世,靖王殿下心中必定恨极了吧。”
长孙灏面色变化,沉下目光问:“你这话是何意?”
“长孙熠掩其锋芒多年,如今可谓是羽翼丰满,眼下虽说许照年一事叫他元气大伤, 可他心思却是你们谁都参不透的,说不准下一刻,他就能做出与外贼勾结谋逆篡位成为下一个旬阳王。”林珩止不过猜测,挑着唇角清朗的笑,“我心中本打算与你合作除掉他,但靖王既然不愿如实相告,那我想还是算了。”
林珩止的笃定与神色悠然叫长孙灏暗自懊恼,可又不得不说他是对的。
“你想帮我除掉长孙熠,以此来换取许照年?”长孙灏沉下心气,冷不丁开口:“可你又如何有把握能除掉他,长孙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闻言林珩止轻笑,右手缓缓抬起,视线触及指尖,“我一人自然是不行,可若是我们一起呢?”
长孙灏神色复杂的睨着他,好半晌才缓缓吐口气,“你不会只有这个一个要求。”
“靖王真是睿智。”林珩止抬起眼,目光沉着冷静。
此事商议妥后,长孙灏面色难看,丝毫没有即将要为兄长母妃报仇的喜悦,反倒是压抑着浊气久久未能吐出。
林珩止起身送他,看着他快步出门,微微欠身:“多谢靖王殿下成全。”
等没了声音,林珩止直起身子。
就凭长孙灏一个人想要除掉长孙熠简直是天方夜谭,且不说他这么多年来暗地周旋,单说淑贵妃当初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一党没有归顺皇帝的人其实都与长孙熠有私下联系。
长孙灏没有狼子野心他看的真切,却也要提防着这人为了得到沈姝颜而不择手段。
所以没办法,只好率先下一剂猛药叫他今后不准靠近沈姝颜,不准对她有心思。虽说不地道,但日后若他单方面不照承诺做事,他林珩止也不是吃素的。
林珩止出了屋子,负手站在栏杆处。
眼前忽然出现沈姝颜的笑脸,轻声叹息,为了在她身上打长久战,也真是煞费苦心。
许照年是被活生生饿醒的。
夜半,火烛燃烬屋内一片漆黑。
许照年撑着榻面起身,揉着晕沉沉的脑袋到桌边喝水。
越喝越饿,耐不住的走到门口,“有人吗?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来啊,我好饿啊。”
这声音着实响亮,偏屋里已经熟睡的婆子被她吵醒,骂骂咧咧的穿上鞋子从柜子上翻出两个烧饼,怒火朝天的打开门给她扔进去。
“大半夜的嚎什么丧,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许照年头一回被这么对待,霎时火大,“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下贱东西。”
“嘿,你说我是下贱东西?”那婆子也不是好惹的,听她这么一骂顿时来了火气,撸起袖子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老娘一没偷二没抢的,哪里像你,放着王爷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去外头偷男人,你才是个下贱东西。”
这些话平日里可是没人敢说的,可今昔非比。
许照年已经是个庶人,就连许家都已经没了往日荣耀。
这院子过分的偏僻,白日里守门的侍卫早已睡下,只有眼前这个婆子与外院两个嬷嬷守着,见这么大的声音都没人过来,婆子胆子更大些,越骂越难听。
许照年脑子嗡嗡作响,看着地上那饼子又饿得慌,但咽不下心里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