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侠救在下于水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得了,你也报不完 。”
成是非作揖完,一抬头,愣了:“沈公子?”
楼下的女子没追上人,气得连名带姓当街叫骂,成是非浑身一哆嗦,忙把身后的窗户关上。
“冒昧的问一句,成公子如今这是怎么了?”好似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成是非一叹:“说来话长,有酒么?”
洛闻初冷哼:“没有。”
“哦,有茶也行。”
洛闻初:“……”
他看向沈非玉:这人一直如此厚颜无耻吗?
沈非玉冲他一点头。
洛闻初:早知道不救了。
成是非一连喝了十壶茶,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他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扒着沈非玉袖子,说着说着落下泪来,洛闻初不动声色的弹出一粒花生米,成是非即将倒在沈非玉双膝上的身子蓦然坐直,唤了一声疼。
他一个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肩膀中了一击尤带内力的“暗器”,当即泛起青紫。
沈非玉看向洛闻初。
洛闻初瞄着紧闭的窗户。
就在成是非诉苦之际,楼下的说书已到了尾声。黑衣剑客冷冷的注视着周围陷入狂热状态的人们,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茶楼。
街上,黑衣剑客与周遭的热闹喧哗格格不入,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像一道透明的影子,在人世间游走,无人可见,无人同行。
拐了几个弯,竟然又回到了那条巷子。
陆纪明正站在原地等他,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去而复返。
“阁下终于还是决定与我们合作了吗?”
吴鸣回忆着方才所见所闻,对上陆纪明的目光,眼睫微垂。
“你要什么?”
“想借阁下名与剑一用。”
“……可。”
只愿,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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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皓月,只有一条如丝带般盘亘在天幕的烂漫星河,明星璨动,却照不清前方。夜风吹动房檐下的排排灯笼,忽的一下,烛火熄灭。
夜深了,街上人影罕见,透出些冷清萧索之感。
燕林生抱剑而行,神色比今晚的夜色更凝重冰冷。
更夫提着灯笼慢步走过,打了个哈欠,忽觉不对,揉揉眼,退回三步,笑意爬上脸庞:“燕大侠,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溜达呀?”
燕林生转首:“你认识我?”
更夫说:“害,您呐,现在整个泗水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过一阵,恐怕整个江湖的人都要知道您的名号了。”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更夫似乎觉得眼前人脑子出问题了,“当然是好事啦,燕大侠名气上来了,歇花宫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那咱们泗水城,更是声名远播,这有什么不好呢?”
“那我问你,若是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姓名样貌,所用武器,修习内功心法,你的一切无所遁形,哪怕仇家上门讨命,也不会错认这张脸,门派中越是危险的活越是要你去做,而你还不能行差踏错,一步都不行,你依然觉得这是好事?”
他的语气让更夫瑟缩了一下。
“害,您跟我说这个干啥,我就一粗人,名气这东西带来了什么,难道不该是您自己最清楚?”
燕林生眉头微动,叹息:“是啊,我最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更夫离开后,燕林生迈步往酒馆的方向走出,酒馆内人声鼎沸,透出薄红,倒与这萧索的夜迥异,燕林生没有进去,他改道去往更深更暗的巷子,踏在青石板砖上,声声入耳,如同接连不断的疑惑在叩问心扉。
前方十字街口,燕林生忽然顿住脚步。
“跟了在下一路,敢问是哪方英杰?”
一个全身裹在夜行衣中的人从燕林生身后走出,声音喑哑,晦涩难辨:“无名氏,无名剑。”
燕林生怔了怔,眼中划过一丝复杂,“总算来了。”
黑衣剑客眯起眼,“燕大侠早知我会来?”
“猜测罢了。”
歇花宫随意找个人顶了剑客的名号,以剑客的血性,肯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来,谢卫河今日清晨才嘱托过燕林生,不可单独行动。
然而不亲手捉住这剑客,用那等拙劣的手段蒙蔽世人,终究于心中之剑有损,剑法无法精进不说,极有可能助生心魔,对持剑者来说,乃是头等大忌。
他的心剑已有破损,决不能再裂开第二条缝。
燕林生拔剑相对,剑尖朝下,目光凌厉冷然:“今夜,便让林生讨教一二罢。”
霎时间剑光大作,黑衣剑客身法如游龙惊鸿,剑出鸿蒙,一剑劈开夜雾,直逼燕林生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