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道:“我本不想下棋,是你强带我坐下。”
他又强调道:“我本就不愿意,为何输了还不给饭吃。”
竟是因为怕没饭吃便被逼急了,徐小平松了一口气,又是尬尴又是恼怒地看了眼被吓到的书生,拽着玉清灰头土脸土脸地离开赌棋场。
具信流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徐小平给玉清买的书。
方才简直是丢尽了脸面,徐小平一出赌棋场便松开玉清,怒火三丈地回到客栈。
因明日有大风雪不能行路,是以徐小平便退了另一间房,与玉清具信流二人挤着一间屋子,打算在这儿停留到风雪过去。
他进屋脱了鞋袜和破袄,低头看见身上穿着的破旧衣物,心里一边心疼方才输掉的银子,一边抱怨现在的穷酸日子。
具信流将书放在桌子上,和玉清一直站在地上。
徐小平扫了一眼书,厌烦道:“一本教不会人下棋的破书,拿它回来干什么?”
说罢便上床,抱着银钱袋子开始愁日后的生计这些银两,着实熬不过到楚国,怕是到半路便花光了。
徐小平蹙紧眉头,闭眼渐渐睡着了。
中途醒来过一次,徐小平迷迷糊糊看见具信流和玉清正一起坐在桌前头对头不知在看什么,他想到玉清今日因吃饭的事生气,便从银钱袋子里掏出一块碎银,极为困倦地放在床边,懒声道:“饭钱给你们放在这儿了,你们若是饿了,便自己拿着银子吃些......”
说着,徐小平呼吸渐渐沉稳,已是又陷入沉睡。
至夜半外面狂风大作,徐小平被破门声惊醒,发着冷汗从床上坐起。
只见具信流和玉清怀里抱着各式的珠宝,里面还间杂不少银票金银元宝,头上和肩上都盖着一层厚雪,大步走进屋里。
徐小平眼睛不眨地看着他们怀里的东西,颤声道:“你们,你们干什么去了?”
莫不是出去将哪家票行偷了,徐小平干咽了下,急匆匆地下地阖住门。
玉清把怀中珠宝凑到徐小平面前,道:“赢来的。”
徐小平看向具信流。
具信流怀里同样抱着珠宝,脸被冻得通红,只差将“献宝”二字写在脸上。
徐小平颤着手抽出一张银票,看见上面的“五百两”,手又抖了一下,舔了舔唇道:“哪儿,哪儿赢来的。”
“白日那个地方。”玉清怀中还揣着今日那本书,道:“我与傻子学会下棋了。”
徐小平道:“你们下了多少局,竟赢来这么多?”
“两个时辰,”玉清道:“后来遇见一个人,他与我们下了好多局,输了好多。”
若不是刻意送钱,那便是遇见了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
徐小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具信流,心里又生了疑虑。
他知道玉清真傻,却不敢相信具信流真的傻着。
但看这么多珠宝,俨然不像是具信流的手笔,他们怀内这些财物,已不是千金能衡量的了。
徐小平心内砰砰直跳,打开门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寂静走廊,而后掩住门压低声音道:“现在收拾东西,我们快走。”
具信流打了个哈欠。
玉清道:“困了。”
昨夜玉清哭了一宿,今日又下了一天的棋,必然也是困得。
徐小平看他乌青眼圈,舍下心软推了他一把,呵道:“快点!”
玉清动作倦怠地收拾衣物,徐小平四下看了眼,干脆只拿上钱袋,用包裹将珠宝银票收起,穿上衣服道:“不必收拾了,只拿钱财珠宝走就是。”
说罢推开门要走,却又在一瞬间阖住门。
本是寂静的客栈突然喧哗起来,只听有人高喊道:“就是刚才那个露头的,他和他们是一伙的!”
徐小平推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玉清和具信流,心慌手抖道:“从窗户跳出去。”
具信流先被推了下去,徐小平又将玉清推下去,自己站在窗户前起了怂。
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徐小平紧闭着眼跳下去,喊道:“玉清,接住我!”
在地上站稳脚的玉清仓皇抬头,顺着本能跃起接住徐小平,再落回地面。
徐小平长呼了一口气,匆匆看了眼趴到窗前气急败坏的一伙人,朝城外拔足狂奔。
玉清同具信流跟在他身后。
外面风雪极大,徐小平顶着风雪跑了一段,回头看穷追不舍的那伙人,心想干脆将钱还给他们,但又实在舍不得这些珠宝,只得慌乱地继续逃跑。
怕是被追到了也少不了一顿毒打,此刻城门紧掩,徐小平咬牙,一转往山里跑去。
山内地势复杂,此刻又风雪交加,他们定不敢进山追人。
身后玉清停了下来,徐小平余光看见他突然停下,不由大慌,转首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