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说……诈降?
见吕布重新落座,一副洗耳恭听之态,郭瑾重新开口细细讲解。大体之意便是建议吕布诈降于曹操,诱其亲自领兵入境交接,待曹操亲入虎口,再来一招瓮中捉鳖,将曹操一举擒杀,独吞徐兖二州。
吕布愈听欲恭,听至末尾,竟忍不住拍手称绝,直叹郭郎乃天赐神助,似乎当年长安之仇,早已泯然相忘。
吕布回府之后,针对郭瑾所提诈降之计,又招府臣细聊。高顺听闻此计,心知若能事成,此必为翻身称霸的绝妙计策,可若事败呢?
曹操此人阴险狡诈,必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其麾下又不乏奇谋之士,郭瑾此计或有引狼入室之嫌?
思及此处,高顺心直口快道:“此计尚需深思,还望明公谨之慎之!”
吕布闻声不悦蹙眉,这个高顺早便对郭瑾不满,之前自己听信高顺之言,险些错杀郑君之徒,自己尚未与他计较,此人便再次生事,唯恐郭郎计成,风头独占?
吕布显然已失去耐心:“吾意已决,无需复谏!”
心知自家主公贪婪本性,高顺无法,只得躬身而退,心中却打定主意,须得日夜派人监视留意郭瑾,省得此人联合敌军,来一招里应外合。
半月后,吕布于城南郊外设宴。
筵席本为交接徐州辖权,以此大表投诚效忠之心。曹操早些时日已率军直入徐州,列兵淮河以北,自己则率骑兵亲来下邳赴宴。
筵席当日,郭瑾早早起身,虽已诸事安排妥当,可心中到底忐忑,只得提前前往筵席处查观布置。方至席中,便听有人高声急唤,说是吕布有事相商,邀请郭瑾府内详谈。
想着如今时辰尚早,曹老板等人抵达时,估计也要将近正午。郭瑾应声而出,俯身登上车驾,车夫见她坐稳,也不言语,直接扬鞭策马而起。
郭瑾察觉出有几分异常,本欲直接掀帘而出,谁知意识清醒得很,身子却像灌了铅般难以动弹,甚至于郭瑾猛地使劲,便一头栽倒在车厢之内。
鼻尖全是一阵特殊的香味,若有似无,夹带着几分雨后甘露的清香,却又莫名沉闷糊人,让人愈发昏沉,似乎下一刻,便要彻底失去控制。
若是她没猜错,这便是什么迷魂香之类了?
利用最后几丝清醒,郭瑾将怀中短刀狠狠掷出,昏迷过去的前一秒,她的脑中只剩一个纠结的念头——自己可莫要坑了曹老板才好。
……
姣服葳蕤、管弦铿锵。
筵席将始,吕布远远迎立而起,等待曹操等人临席共坐。高顺静静侍立于吕布身后,吕布不知想起何事,左右环视后,轻声附耳询道:“郭郎如何未至?”
想起自己擅作主张所行之事,高顺心尖一颤,他并不打算在此时同吕布实话实言,待此计得成,自己再一力死担,届时主公顾念多年追随之情,就算怒恼冲天,也不会当真将他逐出徐州。既已打定主意,高顺只抬首笑笑,“郭郎行踪,属下怎会得知?”
吕布面有不悦,但前哨来报,曹操一行马上将至,吕布只得收起脾气,换上笑脸率先迎上前去。
远处乌云蔽日,霎时卷起滚滚尘烟。曹操率队奔波而至,直接翻身下马,同吕布热切握手叙旧。
曹操身后随着几位文臣武将,看模样皆是中上之品、人中龙凤。如此对比,吕布身后诸将不由黯然失色。
主宾已至,筵席方启。
吕布同曹操对坐而谈,丝竹之声音犹在耳,歌舞之乐惑人心魂,高顺却全数放不进心底。他如坐针毡,精确计算着筵席的时间。为防曹操起疑,高顺只命人在第三轮酒水中投入迷药,因此自打第一巡酒过,他便一直默不作声,生怕错过一丝上酒的细节。
三巡酒过,舞酣乐盛。
曹操率先现出头晕之兆,紧接着便是其身侧的一众谋臣武将,见自家主公卧倒于席间,典韦本是直直侍立在侧,此刻更是狂怒而起,一手抄起曹操扛在肩头便要突围而出。
吕布见大计将成,心中狂喜,急唤席间诸将上前擒贼。见众人将典韦制服,并艰难按压于地,吕布提起方天画戟,亲自探手欲检查曹操现状。
谁知吕布方至跟前,被众人按压在地的典韦竟一声狂吼暴怒而起,手中双戟狠狠架于吕布脖颈之间。
似乎稍有进退,便要割破皮毛直逼动脉。
吕布握紧手中的方天画戟,本以为典韦不过垂死挣扎,自己只要以好处许之,此人必会识清时务,乖乖为自己所用。
谁知还未开口,那位本该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竟大笑两声,起身退至典韦身后,除此之外,刚刚纷纷覆倒之人皆提刀而起,缓缓护至曹操身前。由于吕布生命受限,其左右之人皆嗤气噤声,只在脑中疯狂思索良策,并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