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氏觉得无所谓:“这边地方会不会太小了点?”
“不会。这边吃饭都是坐方桌,不像神都那样分席吃。咱们家在府城也没什么亲戚,徐家那边的亲戚也不多,主要是请一些书院的朋友,堂屋里摆上几桌就够了。”
赵王氏觉得这么办会不会太简陋了点,但人家两家都不觉得有什么,她一个婶婶自然不好多嘴。
她要做的就是给新婚的小两口准备礼物。
回来之前她不知道这茬,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问了日期就定在一旬后,她赶紧去敲赵淩房间的窗户:“淩儿,出来跟娘去逛街!”
家里女儿们都不在,逛街队友就剩下一个赵淩了。
“哦,来了。”
赵家其他人就看着赵王氏和赵淩、窦荣一起,相携逛街去了。
赵茂一脸无语:“刚才谁说要静静来着?”
赵骅把小儿子搭到他肩上的手拍开:“少管你娘和你哥的事,我看你是闲的。游儿也过来,给你们布置功课。马上就是要成亲的人了,将来要养家糊口,总不能媳妇娶进门陪你过苦日子。”
先前卢姨娘借着赵骅的钱,在泸阳县经营着酒楼和客栈,生意还算不错。
后来赵淩收了回来,经营权交给了大伯母田氏,又提供了一些菜谱,酒楼生意十分红火,甚至有不少府城的人专门跑到泸阳县去吃的。
这些经营所得被赵淩安排为赵家公中的钱,算是赵骅不能在老人家膝下尽孝的补偿。
留在老家的赵继也能从中分到一部分钱,加上赵家本身作为地主的收入,以及赵继和杨氏经营多年的茶园,他们的钱财肯定算不上巨富,但也不缺钱。
作为价格敏感型赵家人之一,赵继觉得没必要在府城买房子,反正赵游老丈人家能住得下。
就跟以前赵厦住他老丈人家一样呗,能怎么样?
他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只赵游这一个儿子,将来的钱财肯定大部分是要给儿子的。
现在赵游还不知道将来待在哪儿呢。
要是赵游跟他大堂哥赵厦一样出去当官,那买了房子没人住不是亏了?
租出去也麻烦,难道他们还得经常过来收租?
再说要是赵游在别的地方譬如神都定居,那他们家的钱也没多到可以同时买得起两地房子的地步。
无论是府城还是神都,房价都不便宜。
赵游还想再挣扎一下:“小叔,我觉得我乡试没问题。真的,刚才徐先生都夸我功课扎实。”
他学习没一刻松懈,只过年这几天能稍微放松一下,马上就要成亲了,就不能让他分分心?
不能。
“徐先生什么水平,你小叔我什么水平?你看我能教出一个状元儿子,你想不想考状元?”
赵游不吃小叔画的大饼:“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他读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差距就是差距。
他拼尽全力,应该能考个同进士,或许名次稍稍好一点。
但就算天上掉馅饼,他也考不上进士那一档,更别说状元了。
“再说了,淩儿是小婶婶教的,跟您有什么关系?”
于是,赵王氏带着赵淩、窦荣回来的时候,赵游和赵茂一人一张桌子,坐在院子里,冻得哆哆嗦嗦写功课。
身后还有个凶神恶煞的赵骅,拿着一枝腊梅花当教鞭指指点点。
“在外面写字不冷啊?”赵淩凑过去看,“写什么呢?”
窦荣把手上买的蜜饯点心交给迎过来的常禾:“屋里头暗吧?”
今天阴天,这边的窗户还没换上琉璃窗,是糊的窗户纸,屋里面不说漆黑一片,光线也确实不好。
赵茂看赵淩似乎和平时一样了,就大着胆子跟常禾说道:“常二哥,我想吃虾片!”
常禾好脾气地说道:“好,我一会儿给你炸。”
腊梅花戳到赵茂的纸上:“写不完别说吃虾片,老子请你吃竹笋炒肉。”
赵淩现在已经站在另外一个维度看待学生做作业这件事情了,心情很是愉悦:“爹,我去买竹笋。”
象州本地盛产各种笋。
赵淩很喜欢吃。
神都倒是也能种竹子,但因为气候问题,神都的竹子都是一些观赏性的竹子,文人园林里种上一丛两丛的,表现文人风骨气节,不过通常都长不好。
种竹子都难,更别说是吃竹笋了。
赵淩拉着窦荣,跟着常娘子,很快就扛回来了一根大腿粗的竹子。
赵茂一看,二话不说,丢下笔就跑。
赵游神情惊恐,反应慢了半拍,眼瞅着自己来不及跑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功课。
这一竹子下去,他可能会死。
窦荣不用人吩咐,追着赵茂出去,没一会儿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赵茂一个翻墙都不利落的普通读书郎,蔫头耷脑地走在前面,看到自家大门已经眼泪汪汪:“翊哥,我不回去成不?”
“不成。你不回家想去哪儿?”
“外祖父家?就算外祖父会打手板,也比那么粗的竹子好多了。”赵茂想到那根竹子,就觉得腿软,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扒住了门框,准备最后再挣扎一下。
窦荣提溜着他的后衣领,跟提溜着一只小猫小狗似的,轻松把人拽进了屋:“爹,打吧。”
赵骅当然没用那根特别粗的竹子,拿了一根细竹枝,给赵茂来了一顿竹笋炒肉。
晚膳常禾做了一道竹笋炒肉,端到赵茂跟前,忍着笑道:“来,吃啥补啥。”
赵茂眼眶都是红的,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安慰,又没有被安慰到,还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
他补什么竹笋炒肉!
他要补被打疼的屁股!
老爹太过分了。
他都是已经可以议亲的人了,竟然还把他摁在凳子上打屁股!
还是在院子里!
他都看到隔壁围墙上有人架梯子看了!
府城太坏了,他要回赵家村!
“竹笋炒肉还有没有,再来一碗。”真好吃。
屁股太痛站着吃饭的赵茂,递出自己的空碗。
吃过饭,赵淩和窦荣在院子里把买回来的长竹子简单修了修,做成晾衣杆。
家里人多,原先的晾衣杆有点发霉,本来想着凑合住几天,没必要再添置,结果刚才正好看到,价钱几乎白送,直接就买了。
怂茂躲在自己房间里,开了一条窗户缝,看赵淩和窦荣锯竹子。
没一会儿,他就慢腾腾挪到跟前,仔细看赵淩干活。
曹家人吃过饭过来遛弯,看到了觉得惊奇:“怎么你们自己做这个?”
别说是赵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就是他们曹家人,基本也只是男人握笔杆,女人做羹汤。剩余的打扫、劈柴、洗衣等工作,不是买现成的,就是雇了人做的。
他们竟然看到状元郎拿锯子?
这合理吗?
赵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把竹子的长短锯好后,拿了一块磨石开始打磨晾衣杆的两端:“这点事情我很快就弄好了,不用劳烦别人,好歹我也是工部的嘛。”
这次他们从神都带回来的下人倒是不少,但大部分都留在了泸阳县和赵家村,陪着过来府城的下人只有四个粗使的仆妇,主要负责洗衣洒扫。
府城的院子不大,就算带来了人也住不下。
曹家人依旧表示不理解:“在工部当官,就得会这些工匠的本事吗?”
赵茂这个没当过官的很理所当然地点头:“肯定的啊。在其位谋其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够干好工作,领导别人干好工作呢?”
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爹是这样,他家里的所有当官的人都是这样。
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觉得自己也该想一想了。
毕竟他读书肯定比他三哥好,将来考试成绩肯定也比他三哥强。
他三哥现在在建设铁脊县,听说到处都是有着厚厚的水泥墙的房子,平整的水泥马路,还有许许多多的各式作坊。
他将来也想去看看,或者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自己建一个那样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