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134)

2025-07-21 评论

  柳元洵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身后的顾莲沼也只是默默站着,自见面起便未曾开口。

  顾莲沼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难以确切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从他站在萧金业牢前开始,便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见柳元洵。

  相较于深究自己内心究竟想不想见他,他更渴望找到一个超脱情绪、具有实际意义,能够支撑自己做决定的理由。

  可直至柳元洵来到锦衣卫指挥使司,他依旧没能找到这个理由。

  锦衣卫的刑讯室通往两个方向,一头连着出口,一头连着诏狱。

  他站在诏狱那头,背靠着大门,静静地聆听着柳元洵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与以往并无不同,轻柔而和缓,仿若春日里潺潺流淌的清泉。

  直至他们的谈话结束,大门被推开,隐没在黑暗中的他,再次看到了柳元洵。

  柳元洵身着一件浅云白的长袍,外罩葭灰色披风。许是刚从太常寺赶来,所以他的长发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温润之中又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贵气。

  在看到柳元洵的瞬间,所有的情绪与想法都淡去了,他的眼里、心里彷佛只能装下这一个人。

  柳元洵离开了,他本不想跟随,可双腿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跟在了柳元洵身后。

  他脚步轻盈,安静无声,可内心的情绪却逐渐沸腾起来。思念、委屈、痛苦、愤怒……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但每一种情绪都只能短暂占据上风,旋即便被那最为浓烈厚重的情绪所压倒。

  想念。

  他想他。

  不见他的时候,想念还能藏起来,藏在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地方,可一见面,它们就像泄了阀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可这几天的分离并没有在柳元洵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睛里除了惊吓,什么情绪都没有。

  自看到柳元洵的那一刻起,时间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逐渐迟钝。他听不清柳元洵说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他走到自己身边想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顺着柳元洵挤过来的力道,让开了路。

  而后,便又轻手轻脚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同回到了刑讯室。

  而现在,柳元洵就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只有一步的距离,可这一步,他却迟迟跨不过去。

  柳元洵冰冷而带着杀意的眼神再次惊醒了他的神智,让他近乎仓惶地后退了一步。他忽然有些害怕柳元洵转过头来看他,他害怕从柳元洵眼里再一次看见那样的眼神。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终究还是受不了血腥味的柳元洵先动了。

  他拿下一侧的烛台,一手托着烛台,一手拢着火光,与顾莲沼擦肩而过。

  下一刻,一只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那力道很轻,他只需稍一用力,便能挣脱。

  是顾莲沼。

  柳元洵有些不忍。

  可他从不会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此时的心软,除了将顾莲沼拖入更深的险境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脚步微微一顿,就在顾莲沼即将开口之际,却又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顺滑的绸缎如同握不住的流水,轻易地从顾莲沼指尖溜走。他伫立原地,怔怔地望着柳元洵的背影。许久,才仿若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抽回僵在半空的手。

  ……

  听闻柳元洵来了,刘迅便等在了诏狱外头。

  见柳元洵出来,他又望了眼他空无一人的身后,而后拱手行礼,道:“见过瑞王殿下。”

  柳元洵回礼道:“刘大人。”

  “您已经见过萧金业了?”见柳元洵点头,刘迅又问,“那您接下来是要回府了?”

  柳元洵道:“太常寺还有些杂事要处理,暂时不回。刘大人有何事要说?”

  刘迅面露难色,“我是有些话想对王爷您说,可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我怕您觉得我……”

  “既然是我的家务事,刘大人就不必掺和了。”柳元洵浅笑着打断他的话,“阿峤是我的侍君,这点不会改变,他在指挥使司,代表的是我的颜面,这点同样不会改变。刘大人只需知晓这两点便足够了。”

  “我想说的并非此事。”刘迅依照洪福的提点,低声说道,“顾九已经在营舍躺了三天了,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又全吐了。锦衣卫里伤药虽多,却没人擅长医治风寒。再者,营舍里也没有炭火盆,天寒地冻的,他又是王府的人,我就怕万一病出个好歹。”

  自听到顾莲沼生病的消息,柳元洵的脚步便挪不动了。

  他蹙眉道:“为何不请个大夫?”

  刘迅笑了,“顾九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他不愿看大夫,就算把他捆进药铺,也无济于事。”

  柳元洵细细回忆着方才看到的顾莲沼的模样,总觉得与在王府时并无太大差别。但他也清楚,刘迅不会在他面前故意说谎,顾莲沼应当是真的病了。

  柳元洵叹了口气,道:“既然他不愿看大夫,说明他自己或许能扛过去,王府里也没有合适的大夫,将他带回去也没用。”

  “刘大人,”柳元洵压了压刘迅的胳膊,道,“您留步吧,王府的人就在前面候着,不必送了。”

  刘迅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元洵走出指挥使司的大门。

  柳元洵其实也犹豫过。

  可转念一想,人在伤心之时,总要熬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他若是此时心软,除了延长痛苦的时间,并无实际用处。

  顾莲沼那样的人,不会因一时的不痛快,就任由自己病死。

  想到这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他没再撩开帘子向外看,而是径直回了太常寺。

  ……

  柳元洵去诏狱的时候,是腊月二十三,而腊月二十五就是他的生辰。

  洪福提前一天捧着宫里做好的袍子前来,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顾侍君呢?”

  洪福掌管着锦衣卫,怎会不知顾莲沼的行踪。柳元洵头都没抬,淡淡地回道:“诏狱事务繁多,他不在府上。”

  洪福笑得殷勤,凑过来给他捶腿,“小主子,您是不是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柳元洵这才看向他,“什么规矩?”

  “您还真忘了?”洪福佯装诧异,“您若是尚未娶妻也就罢了,可一旦成亲,进宫时,总要带上顾大人吧?”

  柳元洵倒是知晓这条规矩,“不是只需带正妻去吗?”

  洪福一边矮着身子给他捶腿,一边说道:“道理是如此,不过您不是还没有正妻嘛。再加上这婚事是皇上钦赐的,您不带顾大人进宫,旁人看了,还以为您对皇上的赐婚有意见呢。”

  这话并非洪福胡诌,宫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柳元洵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这倒是。不过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洪福连忙道:“您说,您说。”

  柳元洵放下手中的书,亲自将洪福扶起。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洪福受宠若惊的脸,道:“顾莲沼自从被卷入这件事,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回到正轨,往后莫要再妨碍他了。”

  洪福被他眼中的神色震慑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您,您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动心?动什么心?

  柳元洵愣了一瞬,随后才明白洪福的意思。他本想否认,可又觉得有了这层关系,洪福顾及自己的感受,或许会对顾莲沼好一些,便也没有否认,道:“这不正是皇兄和你期望看到的吗?”

  没等洪福开口,他又道:“洪公公,我极少托付你什么事,但无论你和皇兄想做何事,都请别再将顾莲沼牵扯进来,他活得已经够难了。”

  洪福缓缓蹲下身,低头捶着他的腿,低声道:“老奴记住了。”

  柳元洵默默看着他,道:“洪公公,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洪福捶腿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叹了口气,仰头望向柳元洵,褪去平日里那副谄媚模样后,难得认真起来,“小主子,人活着本就是来受苦的。您觉得顾莲沼过得苦,可这天下比他更苦的人多了去了,您心疼得过来吗?人各有命啊,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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