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140)

2025-07-30 评论

 

 

第141章 探监

  云岫一怔,攥紧黄绢,想起谢君棠曾教导他的话,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又道刚柔并济,竖起锋芒。

  谢君棠很是了解他,清楚他心活面软,狠不下心肠。谢瑜安那般欺辱、利用他,自己也不过是听之任之,想着一刀两断,将来再无瓜葛也就罢了。可谢君棠无法忍受在他去后,还有个像谢瑜安这般心机深沉之辈的存在,恐他将来又故技重施,到时自己失了庇护只怕会万劫不复。

  所以他拟了这道旨意给云岫,可除了这点,云岫很快又领会到对方另外的用意。

  谢君棠曾一意孤行地替他做过很多决定,也因此被自己控诉他高高在上,企图操控自己悲喜、玩弄自己人生,所以这次对方要他自己来做决定。

  他虽希望自己自立自强,不再妇人之仁,却不会再自以为是地逼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将来的人生苦心孤诣、未雨绸缪,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云岫眼中泪意汹涌,回望床榻上生机寥寥的谢君棠,过往种种依次从眼前掠过。他再次展开黄绢,目光在“数罪并罚,革爵圈禁”八个字上停驻了许久,随后抹干泪水,把圣旨递还给冯九功,他眼中闪过坚定的光,最终痛下决心地道:“让人即刻去颁旨,摘去庆顺郡王府匾额,严加看管废庶人谢瑜安。”

  冯九功双手接过黄绢,转身离开之际,不想又被云岫喊住,他眼皮一跳,以为是对方反悔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作恭敬聆听状。

  云岫眉间微蹙道:“冯公公,你等一等,我……我有几句话想对谢瑜安说,烦请你安排。”

  “您要见他?”冯九功颇为惊讶,他下意识望了眼床榻的方向,不赞同地道,“他一个罪人,您去见他似乎……您若有什么话,不妨告诉奴婢,奴婢去替您传话。”

  云岫垂眼思忖片刻,摇头道:“有些话,必须得我亲自去说。而今他马上要被捉拿圈禁,若现在不去,恐怕将来再没相见的机会,那么那些事那些话就会一直憋在我心里。”

  冯九功心里仍是不赞成,暗道不会是这小祖宗至今还惦记着过去与谢瑜安的竹马之情、婚约之谊罢?若果真如此,那才是枉费了陛下的一片深情厚谊。他有心要劝,奈何云岫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样子,于是不得不作罢。

  经此一事,云岫后半夜再没了困意,一直枯坐在床前,时而发呆出神,时而对着人事不知的谢君棠自言自语。

  直到天际蒙蒙亮,现出第一道青光之时,冯九功才进来禀报道:“事情妥了,卫大统领亲自去拿的人,封的府邸,现如今押解在龙骧卫的黑牢内。您若真要去见,不妨现在去就,若等天光大亮后再去,难免人多嘴杂。”

  云岫觉得有理,便答应了。

  龙骧卫的黑牢就在皇城边上,里面逼仄狭窄,暗无天日。

  谢瑜安坐在铁牢内,听到脚步声,立马激动地爬到栅栏边高声含冤,等见到来人是云岫时,脸色倏变,他不敢置信道:“……岫……岫岫……你怎么……”话未说完,双眼蓦地一亮,声音颤抖道:“你是……是来放我出去的么?”

  云岫不明白都到了此时此刻,谢瑜安为何会这样认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冷冷望着对方。

  黑牢内四面无窗,唯一的光亮来自墙壁上正燃烧着的半截蜡烛,微弱的烛光只能勾勒出谢瑜安一个大致的轮廓,衣衫凌乱,披头散发,与记忆中那个温文儒雅、衣冠楚楚的王孙公子判若两人。

  随着持续的沉默,谢瑜安激动的神色慢慢凝固住,眼中的光亮也暗淡下去,直到消散无踪。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道:“岫岫,你怎么不说话?你定是得了陛下的宽赦,没错……一定是这样!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云岫眯着眼才能看清谢瑜安的面容,见对方不过被关进来片刻,言行中已有方寸大乱之罩,一时滋味难言,他嗓音艰涩地道:“夺爵圈禁,永世不得出,这是陛下的旨意,再无更改。等过两日,自会有人接你出去,只不过不是赦免你,而是把你押解到圈禁之地。”

  谢瑜安闻言,脸上恍惚了一阵,随之双手探出栅栏,死命朝云岫疾呼,“岫岫,我是冤枉的!我向来忠君事主,谨小慎微,那些事我哪有胆子做!定是有小人进谗言蒙骗了陛下,你要为我向陛下鸣冤哪!”

  “鸣冤?”云岫诧异地看着他,“你有何冤可鸣!你扪心自问,那些罪状,哪一条是陛下凭空冤枉了你?”

  谢瑜安像是第一次认识云岫,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少顷眼珠子转了几转后才道:“岫岫……你是不是见过松萝了,她同你说了什么?”后见云岫不语,他立马拔高了嗓门道:“你切不可听信了她的话!岫岫,此事说来惭愧,非是我故意隐瞒欺骗与你,盖因内情实在难以启齿,我也自知有愧于你……往日里,我见松萝服侍你多年,一向忠心耿耿,自来也高看她几分。可万万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贱人竟起了攀高枝的心思。自你进宫后,她便想方设法地勾引歪缠于我,教我苦不堪言。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一则没有你的允许,二则又怕你知晓后为此伤心伤神,我左右为难,只三番两次地拒绝呵斥,没敢痛下决心发落了她。谁知她竟变本加厉,一次趁我醉酒,故意撩拨。我那时被黄汤灌得意识模糊,把她当成了你,一时意乱情迷就……就……事后我追悔莫及,又不敢让你知道,想着把人远远打发走,可她哭闹不休,还以死相逼,我实在拿她一个女子没办法啊!更是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那一次她就有了!是我的错!是我该死!”边说边往自己脸上甩了两巴掌,“我不仅保护不了你,还与旁人有了肌肤之亲,你恨我怨我也是应当!”

  云岫见他唱念做打,面面俱到,再度对此人的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有了新的认识,“谢瑜安,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用费心编了好听话来唬我!那夜你和松萝两人在水阁里私会,所言所行俱都被我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容不得你耍赖!”

  谢瑜安惊骇不已,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云岫所指的究竟是哪一夜了,不禁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那一夜在门外发出动静的竟然是你!”他思绪飞转,很快与之后种种联系了起来,暗道,若是那晚云岫真避着人偷偷回了郡王府,目睹了自己和松萝的私情,那么后来宝箱失窃、宫里来人索要宝箱以及后来云岫待自己态度大变就都有了理由。

  “不!岫岫,你听我说!”谢瑜安的手极力朝云岫够去,企图抓住他的衣袍,声泪俱下道,“若非那贱人有意勾引,我如何会着了她的道,那晚不过是逢场作戏,做不得真!你定要信我!”

  云岫失望至极,那个从小知根知底的温润君子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今时今日这般可怖嘴脸?眼见谢瑜安的手胡乱地抓来,他忙后退了两步,摇头道:“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谢瑜安,你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松萝如何,我心里有数,她或许有她的小心思,却绝不是你口中那样的人!你再如何狡辩,也撇不干净你做的那点子腌臜事!”

  谢瑜安仍抵死狡辩,口口声声地说:“岫岫,我对你是真心实意,如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下辈子堕入畜生道!那晚我和松萝提起藏宝图,不过是听信了传言,病急乱投医罢了。你知道我的,自从父亲去后,迟迟等不到袭爵的恩旨,家道衰落,前途渺茫。后来我先是失去了你,接着又被其他宗室子逼得寸步难行,陛下又屡次迁怒于我,那时我才彻底了悟,若是从前奉旨来京,不过是存着搏一搏的侥幸心态,那么如今我是非得到那个位置不可的。唯有如此,我才能掌握你我的命运,重新把你夺回来!你能明白我的心么!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啊岫岫!”

  谢瑜安的“肺腑之言”非但没让云岫动容,反而令他更加厌恶,遂横眉冷斥道:“谢瑜安,你休要再说!你听信的传言何其多!前有陛下要掘我爹爹坟茔,后有藏宝图,你究竟要胡言乱语,混肴是非到何地步?”云岫胸膛剧烈起伏着,怒形于色,他缓了一口气,忽然掏出一物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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