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16)

2025-07-30 评论

  小沙弥和他说了大致位置又贴心地询问是否要人带他前往,云岫想了想谢绝了他的好意。

  寺里的圊厕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周遭古树成荫,草叶幽深,加之羊肠小径岔路极多,云岫解手完毕往回走时竟迷了路。

  他想找个人问路可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知客僧或是小沙弥,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他有些后悔为何方才没听小沙弥的话找个人给自己带路。

  暮秋的法元寺枫红交织,银杏满院,超尘拔俗。

  云岫兜兜转转了半天忽听前方山石花木后似有人声,他心中一喜就往前奔去,谁知没走两步就听一片铿锵龙吟,眼前寒光惊掠,尚未看清是何物周身就被十来把长刀铸成的樊笼给困住了,十几个侍卫目露凶光,杀气凌然,但凡他轻举妄动就会当场被捅成筛子。

  云岫吓得小脸刷白,浑身僵硬如铁,一动都不敢动。

  领头之人身着轻甲,面额宽阔,刚毅威严,他自上而下将云岫打量了一遍,见他下盘虚浮,身量纤细,不似习武之人,但出于谨慎仍问了句:“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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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圊(qing,第一声)厕:茅厕

 

 

第14章 三遇

  乍然被十来把长刀抵着,云岫差点连话都说不清了,他极力忍住唇齿间的颤栗,磕磕绊绊地道:“……我……我不是……不是刺客……是……是庆……庆……庆顺……”

  那人道:“庆顺郡王府?”

  云岫急得差点咬到舌头,“……是……是……”

  那人又细细将他打量确认,冷声道:“既是宗亲,还请立刻离开此地,祈福的佛殿在前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完抬起手,那十来把闪着寒光的利器这才尽皆入鞘。

  云岫哪里敢忤逆,见被放了一马立刻兔子似的掉头就跑,因为实在吓得不轻,路更是没仔细看,只顾着往花木葱茏的地方扎去,谁知七弯八拐之后一头撞进了人怀里。

  云岫疼得眼冒金星,捂着脸朝那人道歉,却听对方以一把触人心弦的熟悉嗓音道:“这回你又怎么了?”

  他脑袋里嗡了一声,抬眼看去不是恩人又会是谁!

  今日这人倒没有穿上次那件侍卫服,而是换了套玄色银边绣竹纹的锦袍,腰封有四寸来宽,束出一方劲腰,头戴青玉莲瓣形冠,脚蹬锦靴,就连腰上挂的香囊、玉佩都瞧着不似凡品。

  云岫大为意外,原先见他宿在寒灰院那等萧索破败的地方,用的药方子粗陋不说药性都快散了也没舍得扔,就以为他手头拮据,万没想到对方似乎来头不小。

  云岫心头疑惑,便问道:“恩人,你怎么在这儿?”

  谢君棠掸了掸袖子,道:“我是侍卫,今日帝驾在此,我自然会在这儿,倒是你——”凉薄的目光在云岫脸上扫了几个来回,无端看得云岫心里发毛,两股战战,竟觉得比方才被刀刃加身时还要可怕许多,“你又遇到了何事?怎么每次见你都这般慌脚鸡似的?”对方突然顿了顿,唇角微勾,“哦不是,第一次是落汤鸡,上次是瘟鸡,这次才是慌脚鸡才对。”

  云岫被他说得赧然汗下,差点直不起腰,便撒了个谎,“没……没遇到什么事……我……我就随处走走看看……”

  谢君棠听后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一双眸子幽深,教人不敢直视。

  云岫被他看得浑身冒烟,耳朵尖都快滴出血来了,有心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角余光也总忍不住在那身华服上打转,似要盯出一朵花来。

  谢君棠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御驾出行需要用到仪仗,不巧今日銮仪卫那儿缺人手便找了我去凑数,这身衣裳是上头发的,毕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銮仪卫相当于是皇家门面,衣着举止都有大讲究。”

  云岫不疑有他,心道,这人长得气度不凡,丰神俊秀,就是穿件破衣烂衫也是极好看的,嘴上却好奇地问:“过了今日还要还回去么?”

  谢君棠沉默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面色古怪,“自然要归还,怎么?你喜欢?想穿?”

  云岫立马摇头否认,“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这衣裳衬你,穿在你身上当真是极好看的,不知几时能见你再穿……”后面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越说脸越红,就像只刚出锅的虾子。

  谢君棠又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淡淡收回目光,转身朝一旁石径上走,云岫赶忙跟了上去,边走边关切地问:“恩人,你最近身体如何?”今日瞧他仍旧病体支离,面色憔悴,寻思这风寒怎么这般熬人,都快一个半月了竟还未好全。

  谢君棠不应声只一味朝前走。

  他似乎不愿多提此事,莫非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云岫一路琢磨着,连问路的事都给忘了,心道,自己该怎样帮他呢?

  这头云岫想得正出神没察觉前面的人忽然缓下了脚步,一不留神再次撞了上去,谢君棠不快地回头,警告道:“你这慌脚鸡眼睛瞎了不成?离我远点。”

  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云岫更加没脸,悻悻然地看向周遭,发现他二人竟来到一座花圃中,里头遍植各色山茶,适逢花季,红如火,白似玉,仿佛云霞落满园,开得轰轰烈烈,花影缤纷。

  云岫面露愕然,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品种且姿态各异的山茶,只觉得目不暇接,被眼前锦绣晃得晕晕乎乎,不禁喃喃自语,“好多山茶,怎么会有这么多?”

  谢君棠道:“你不知道么?法元寺的方丈静檀师父是玄朝种山茶的大家,这里是他的私人花圃,很多文人墨客、达官显贵都以能进到此园中一睹茶花为荣。”

  云岫听出了点言外之意,“此地平日里不对香客开放?”

  “这是自然。”

  云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不解道:“那为何我俩进来时无人阻拦?”

  谢君棠道:“今日御驾亲临,寺中事忙,许是人手不够,看管园子的人都被派到前头去了罢。”

  “哦,那咱俩算是沾了陛下的光啦!”云岫喜笑颜开,一路摸摸嗅嗅,将花圃内的各株山茶都赏玩了个遍,随之惋惜道:“可惜此处不对外开放,只怕今后再难看到这么好的花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道苍老的声音笑呵呵道:“小施主若是喜欢贫僧这些花,可以常来赏玩。”

  云岫转身望去,见一个身披木兰色袈裟,眉毛胡子白得犹如霜雪的老和尚正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第15章 静檀

  云岫像是被当场抓获的小偷小摸,手足无措地道:“大师,对不住,未得准许我俩就自己进来了……”说着深深一揖,满脸羞愧。

  老和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实际上这儿也不是如陛……”

  恰巧两声咳嗽打断了老和尚的话,那老和尚心领神会,顿了顿才继续道:“也不是如这位施主说的那样谢绝外人,只不过贫僧年纪大了,已不大见外客,加之寺中的师弟师侄们担心那些慕名前来的人为了几株花草平添事端,扰了寺中清修,便不大让外头的人来。小施主是爱花之人,若是得空可以随时来寺中赏花。”

  云岫对老和尚的身份有了些猜测,“您就是静檀方丈?”

  老和尚念了句佛,笑眯眯道:“正是贫僧。”说完又看向一旁的人,“贫僧在禅房中候了一上午都不见施主过来,没想到是带了好友来了花圃中看花。”

  谢君棠却道:“他不是我朋友,我没有朋友。”

  云岫:“……”虽然已经知道恩人嘴巴毒,可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毒。

  老和尚仍旧是笑呵呵的,没有因为被人顶撞而生气,“禅房内已备了清茶,两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静檀方丈的禅房离花圃很近,屋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三人刚在蒲团上坐定就有小沙弥端了茶和点心进来,摆放好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从头至尾没抬眼看过屋内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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