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23)

2025-07-30 评论

  云岫一边研墨一边思考写什么,他清楚明德堂的师傅们更看重那些宗室子的课业,他们这些伴读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便不会多加为难,想来这次也是一样的,便没当多大的事,谁知阿倦却忽然道:“你就写篇关于秋海棠的文章罢。”

 

 

第22章 交卷

  云岫研墨的手一顿,心道阿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往自己心窝子里扎刀。

  可阿倦主意已定,见他没反应就一叠声地在脑海里催促。云岫无法,只得冥思苦想如何下笔。

  哪知光给他定内容还不够,阿倦还要抓细节。

  “既然是写秋海棠,那海棠二字要多写几遍以此点题才好。”

  云岫忍不住腹诽:这秋海棠和海棠花那是一回事吗?!

  可阿倦不管这些,不断在脑海里念叨,云岫一个头被他念成两个大,脑子里塞满了海棠,百来字写下来也不知究竟通了几处,反正写到一半,连海棠两个字都快不认识了。

  云岫干脆破罐子破摔,乱写一气,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完了。

  见时间还充裕,阿倦又在脑海里发号施令,“走,出去转转。”没等云岫问他要干嘛,他又道:“快去和师傅说你要出恭。”

  云岫拿他没办法,只好搁了笔去找师傅。

  师傅正坐在上头闭目养神,听到云岫的请示想都没想就挥挥袖子如同赶苍蝇似的让他赶紧去。

  云岫当着所有人的目光出了明德堂,此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雪,他只在檐下站了会儿就冻得受不住了,哆嗦着问阿倦:“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阿倦道:“早着呢,不如先回至善院去,今日你不是还没歇午觉么?走,去睡会儿再说。”

  云岫越发猜不透阿倦的意图,问他他又不说,着实有点可恨。

  进了至善院,两个小内侍见他这个点突然回来都惊了一跳,以为他身体抱恙。云岫笑着打发了他们,坐到了自己的小榻上。

  小内侍走前在屋里生了炭盆又塞了手炉给云岫抱着,他烤了会儿火才暖和了不少,困意也渐渐袭了上来,两只眼皮如有千斤重,不断下坠又下坠。

  阿倦道:“喂,先别睡,差点忘了正经事。”

  云岫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不就是你让我回来睡觉的么?”

  阿倦说得理直气壮:“让你睡觉不假可也不是现在,快一点,时间紧迫,长篇大论就算了,你再做首诗罢。”

  方才还说时间充裕,怎么又换说法了?云岫无精打采道:“做诗?做什么诗?”

  “做以秋冬为题的诗。”

  云岫更加困惑了,“不是已经写了文章?为何又要做?”

  阿倦火了,在脑海里嚷嚷,“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教你做就做!”

  云岫一边和周公拔河一边胡乱凑了几句,平仄韵脚都未斟酌,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等念完最后一句,他终于扛不住倦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走到了池塘边,这次无人出来阻拦,他无知无觉地踏在了冰上,脚底打滑地蹒跚前行。可还未靠近池中央,冰层就开始剧烈震动,随着可怕的咔嚓开裂声,他脚下忽然一空便掉了下去,下一刻就被刺骨的池水没过了头顶。

  云岫大叫后惊醒,发现周遭没有池塘也没有冰,自己仍躺在至善院的屋子里,只是原本抱在怀里的手炉滚到了地上,洒了一地炭火。

  他赶忙下了榻去清理灰烬,又悄悄喊了声阿倦,“也不知几时了,别睡过头了。”

  阿倦道:“差不多了,等你收拾完再赶过去还来得及。”

  可等云岫回到明德堂才知道阿倦所谓的“还来得及”究竟有多不靠谱。

  此时明德堂内嘈嘈杂杂,诸人已准备交卷,见他这个时候回来都纷纷取笑,师傅拿着戒尺站在上头喊了声肃静,随后问姗姗来迟的云岫:“怎去了这么久?”

  云岫臊得面红耳赤,垂着手不知如何解释,好在师傅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只催促道:“文章可写好了?还不赶快交上来。”

  “写好了写好了。”云岫着急忙慌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拿一早就写完的文章,可哪知原先被镇纸压着的文章却不见了,书案上只剩几张沾了墨点的白纸。

  云岫把书案和地上都找了一遍仍一无所获,有心想问邻桌,奈何左手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而右边的朱庭朝他翻了个白眼拿着写满了字的纸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明德堂里授课的师傅虽不大为难伴读,但若是有人胆敢公然违背师命,一顿手板心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云岫瞄了眼师傅手里的戒尺,出了一脑门子汗,不想阿倦偏在这会儿发话了,“前头不是还让你做了首诗?”

  云岫擦了把汗,用书遮住了嘴低声道:“那又如何?”

  阿倦道:“真笨!现在动作快些还来得及在师傅发难前把诗誊写下来交上去。”

  “这哪成?”自己那会儿困得不行,诗更是做得乱七八糟,别看诗字数少,可字字都有讲究,那诗连平仄和韵脚都不对,师傅看了岂不照样生气。

  阿倦嫌他迂,懒得和他解释,“那你是要现在就挨上一顿手板心还是先混过去再做计较?况且你说你诗做得不好,难道刚才你写的那狗屁倒灶的文章就好了么?”

  云岫被他嘲得都没啥脾气了,反正早就破罐子破摔又何必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于是他一笔挥就把诗默写下来囫囵交了差。

  走出明德堂的时候,去翰林院的宗室子们也都回来了,谢瑜安跑过来拉云岫的手,发现冷冰冰的像握住了一团雪,遂一边给他搓手取暖一边关切地问:“今日你一个人可有无聊?”

  云岫正琢磨事,只敷衍地摇头。

  等回到郡王府自己的院落,云岫借口读书把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阿倦:“下午你让我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倦道:“你不觉得今日你问了许多为什么吗?云岫,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责任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告诉你。还有,你似乎太过依赖于我,这些年下来使得你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愈发像个摆设。”

  云岫挺委屈,“你能好好说话么?别老是夹枪带棒的,怪难听的。”

  阿倦从来有他自己的主张,让他闭嘴他偏不,“这就算难听了?外人的白眼和暗算都受得,怎么就受不得我的几句风凉话?”

  云岫道:“你的风凉话未免也太让人钻心窝子的凉了。”

  阿倦不依不饶,“云岫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就叫窝里横!”

  云岫知道对方心底憋着火,嫌弃自己懦弱、不作为,“我清楚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今日的事都是朱庭所为,可是……上回他干的事最后也不过是被轻轻放过了,瑜安哥甚至都没逼他承认,道歉更是没有。那这回……阿倦,有些话我只对你说,我真讨厌朱庭,也讨厌朱大人。他俩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鄙夷、厌恶,可我分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凭什么那样对我?要是没来帝都就好了……我真想回青萍府去……”

  阿倦道:“云岫,自你踏入帝都,青萍府便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云岫失落地呆坐了许久,久到以为阿倦都已不耐烦又昏睡过去了,而在外头松萝正在敲门问他饭摆在何处。

  云岫虚应了一声站起,忽听阿倦在脑海里道:“你心肠柔软,而我心硬如铁,你讨厌的刚巧也是我厌恶的。如何对付这起子虫豸,我只教你一次。”

  “什么意思?”云岫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又听他说要对付别人,立马紧张起来,“你要对付谁?朱庭?”可不论他如何问,阿倦都没再理他。

  第二天上午,宗室子未被传召,明德堂内今日的授课师傅正在讲《孟子》。

  讲到中途,忽有几个宦官并一队羽林卫闯了进来,为首的大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道:“何人叫朱庭?”

 

 

第23章 杖责

  众人窃窃低语,左右四顾,视线纷纷落在同一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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