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瑀将人搂得更紧,指尖陷入那柔软的发丝中。不同于刚才的失控,这个吻轻柔得像拂过水面的月光。
赵从煊浑身发软,唇瓣微微张开。
寂静的夜中,心跳声似乎要撞破胸膛,耳畔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以及唇齿交缠的水声。
良久。
萧伯瑀将人放开,他轻声道:“殿下,臣派人送您回府。”
“嗯……”赵从煊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委屈。
萧伯瑀轻轻笑了笑,他温柔地捧住怀中人的脸颊,而后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近日长安城恐不太平,殿下务必小心。”萧伯瑀轻声叮嘱道。
赵从煊轻轻点了点头,“嗯……”
萧伯瑀吩咐侍卫安抚周遭百姓后,小酉子抱着狸猫从东边夜市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猫藤窝等物。
趁此时机,萧伯瑀派人护送宁王回府。
深夜,宁王府。
一道黑影从高墙外一跃而起,紧接着熟练地避开府中侍卫耳目,直抵宁王府书房。
“……人已经送出长安。”
“嗯。”赵从煊轻轻颔首,“将人送到尉迟徽手中。”
那黑影似有不解,他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尉迟徽?”
赵从煊是大晟的王爷,帮反叛军对他而言并没有半分好处。
“是帮他,还是杀他,这得看他怎么选了。”赵从煊淡淡道。
很快,那黑影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头顿时涌起一阵寒意。
陈易落在尉迟徽手中,这一步棋,无论如何都会激起双方交战。
太尉陈威没有剿灭反叛军的缘由便是想拥兵自重,若是得知尉迟徽劫走了他的小儿子,必然坐不住了。
待黑影消失后,赵从煊看着棋盘,眸间陷入沉思,还有一步最重要的棋……
第26章 乱世将至
半个月后, 宰相府。
长史王横步履匆忙地穿过回廊,神色紧张地进来禀报:“大人,有陈小公子的消息了!”
萧伯瑀正在批阅奏章, 闻言立即放下手中之事,陈易之事, 事关重大,他接过信筒, 只见里面的素笺上写着寥寥几字。
他的眸间一沉。
王横小心翼翼问道:“大人, 怎么样了?”
“人是在尉迟徽手中。”萧伯瑀道。
可他依旧有些疑虑, 他始终觉得,以尉迟徽目前的情势来看, 劫走陈易并非上策。
顿时,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随即翻找起案上一旁堆积的竹牒。
“大人, 您在找什么?”王横不解地问道。
萧伯瑀沉声道:“七天前, 军中监事传来一份奏报,陈太尉令五千精锐从渭水南边绕道而行, 欲从侧面进攻冀州反叛军。”
“的确如此。”王横回想起自己整理奏报时,他还纳闷朝廷大军为何不正面开战。
以二十万兵马对战五万叛军,这场战役毫无悬念。
“要渡渭水, 便要搭桥通行,倘若此时尉迟徽将主力军在渭水埋伏。”说着,萧伯瑀看向王横,神色越发凝重。
陈太尉若是得知陈易在尉迟徽手中, 必然会有所行动,此次调兵突袭恰好在陈易失踪后不久。
王横心头骤然一寒,可觉得尉迟徽应该没有这个本领, 能神机妙算,猜出朝廷军会走水路突袭。
“大人,您会不会多虑了……”王横道:“那尉迟徽若将主力军分去渭水,那我军此时直攻邺县,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萧伯瑀找到了那份竹牒。
先前几个月以来,太尉陈威以邺县易守难攻为由,迟迟没有下令进攻,可现在突然更改主意,要从渭水南岸突袭。
此举虽险,一旦成功,尉迟徽只能往北面撤军,而北边还有荆州李肃镇守。
可一旦被埋伏,五千兵马,恐伤亡惨重……
“你先下去吧。”萧伯瑀将竹牒放置一旁,事已至此,但愿是他多虑了。
“是。”王横躬身退下。
…………
屋外,黑云渐拢,天色阴沉了下来,没多久,一场暴雨落下长安。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几天。
时雨之节,长安的世家子弟、文人墨客常聚一起听雨品茗,或者观戏听曲、饮酒作诗,好不乐哉。
这一日,阴雨连绵。
漱音阁,雅间。
一声低吟的轻喘溢了出来,很快又被淅零的雨声覆盖而去。
萧伯瑀缓缓松开唇,怀中人湿润的唇瓣微微翕张,双手无力地攀附在他肩上。
情不自禁地,他将怀中人扣得更紧,指尖轻抚过他的下颌,旋即再次覆上那张唇瓣,温柔而强势地侵占着他的气息。
“嗯……”赵从煊声音发软,却还是怯生生地回应着,指尖发颤地攥着他的衣襟。
萧伯瑀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松开唇,偏过头看向窗外的雨幕。
一阵轻风卷着雨丝吹了进来,萧伯瑀身体微倾,将人护在怀中,开口道:“雨夜微凉,殿下当心身体。”
“要是染了风寒,你是不是就能来看我了?”赵从煊道。
萧伯瑀不同意,“殿下当以身体为重。”
“可我想见你……”赵从煊仰起头,眸光含着亮光,“我想每天都能见到萧大人。”
自上次小船一别后,二人差不多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明明只是隔了几条大街而已。
萧伯瑀没有说话,宁王殿下身份特殊,即便他没有异心,可一旦被人发现,难免被人扣下结党营私的罪名。
从上次皇帝赐酒就能看出,皇帝已经对宁王起了猜忌之心。
若那是一杯毒酒……
思及此,萧伯瑀搂着怀中人的手越发收紧。
见他沉默不语,赵从煊仰起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下颌,又退让了半步,“那……休沐之日呢?”
大晟王朝五日一休沐,不过,萧伯瑀自上任以来,几乎一个月才休沐一次。
“……好。”萧伯瑀答应了下来。
此后,萧伯瑀谨记约定,每逢休沐日便抽出半日时间陪在赵从煊身边,或是游舟泛湖,或是看戏听曲,又或是郊外骑马……
第一回见萧伯瑀准时休沐时,长史王横诧异地看向天际,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怪王横惊讶,连萧父萧母都神色一惊,私下里小声探讨道:“……莫非朝廷出了什么事?”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萧母又见萧伯瑀每逢休沐日的下午便出门去,一问就说是与人相约。
一开始,萧母还以为是结识了朝野之人,后来有一回,萧伯瑀从外面回来后,萧母瞥见了他唇角有一道血痂,可明明下午出门前还好好的。
而且除此之外,脸上没有任何淤青血痕,那就是说,这不是与人起了冲突,倒像是……被人咬破了唇角。
萧家,书房。
“伯瑀……”萧母轻唤道,声音温和。
萧伯瑀恍然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神色微微一怔,立即起身,“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都进来多久了。”萧母长叹一口气,“你这些天去见的人,到底是谁?能让你魂不守舍的。”
萧伯瑀低下了头,屋内沉默了下来。
这个人,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萧父和萧母。
“你不说我也知道。”萧母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是谁家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