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还有些不信,他可是亲眼看见肖神医治好了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伯。
就在他迟疑的时间里,田安再想追上去时,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大少爷,人不见了......”
萧伯瑀思忖片刻后,猜测道:“无妨,他会再来的。”
第67章 南巡
御书房内。
赵从煊眉心忽跳, 他放下朱笔,唤道:“小酉子。”
殿外的小酉子面色着急,快速对宫女太监吩咐着什么, 听到皇帝的声音,又急忙入殿, “奴才在。”
“这两日怎么没看见碎云?”赵从煊随口一问。
碎云便是他养的那只狸猫的名字,狸猫好动, 偶尔一两日不见踪影也不足为奇, 特别是最近一年, 碎云似乎不愿亲近赵从煊了,时常不知溜去哪里玩了。
小酉子忽地跪下身来, “奴才该死!”
赵从煊皱起了眉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碎云它......它不见了。”
话一落地, 赵从煊霍地站起身来, 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日卯时起,就一直没见到它的踪影......”小酉子急忙道。
还没等他说完, 赵从煊便提步往外走去,他去了狸猫常呆的几处地方,却始终没有它的身影。
偌大的皇宫, 它还能跑出去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赵从煊果断换了一身素色常服,亲自出宫寻猫。
碎云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只猫这么简单。
日薄西山, 赵从煊来到了最初遇见它时的曲江池畔,岸旁热闹非凡,他站在市井的喧嚣中, 却觉得一片孤寂。
“陛下,西市那边也派人去找了,还是没找到......”小酉子匆忙来禀报,却见赵从煊怔怔地望向曲江池,神色难掩落寞。
赵从煊轻唤道:“小酉子。”
“奴才在!”
赵从煊呢喃道:“它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小酉子心头一震,连忙回话:“奴才已经加派人手去寻,很快就会找到的!”
赵从煊仿佛失了魂一样,他沿着曲江池畔走着,忽然,一声猫叫传入耳中。
声音从树上传来,赵从煊抬头看去,只见他的狸猫趴在树枝上。
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小狸猫不适应宁王府,便偷溜跑了出去,它爬得太高,不敢下来。
那时的赵从煊在树下哄了它好久,直到......萧伯瑀路过。
思绪回圜间,赵从煊已经站到了树下,他如十年前那般,笑着道:“下来吧。”
树上的狸猫一跃而下,跳入赵从煊的怀中。
赵从煊踉跄后退了几步,手中却紧紧地抱着它。
下一刻,狸猫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赵从煊心跳几乎一停,他连忙追了上去。
小酉子刚要吩咐禁卫拦住它,赵从煊忽然好像从狸猫的眼中看懂了什么,他抬手阻拦,果然,狸猫也不跑了。
它距离赵从煊一丈远,似乎是在等他跟上去。
赵从煊随它转了几条街道,这里是东边的夜市,商贩的声音此起彼伏。
狸猫停在一处小摊前,它用爪子拨弄着一根木制的棒槌,棒头缀着几缕彩线和两个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来是喜欢这个铃铛。
一旁的小酉子掏出碎银将其买下,摊主笑呵呵收下,“公子,可以再看看其他有没有心意的。”
听到声音,赵从煊才抬眸看着这个商贩,摊主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叟,模样看着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从前他就常来夜市,对一些商贩眼熟也很正常。
“不必了。”赵从煊淡淡道,他将狸猫抱了起来,便准备回宫。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余光似乎瞥见了摊架角落里的一个木雕。
那是一对木雕成的猫儿,木色黄褐,像是雕刻好后,又放了许久。它们并肩而立,尾巴却高高翘起,又彼此交缠。
左边那只耳朵缺了个小角,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不由地,赵从煊拿起了这个木雕。
摊主道:“这位公子,您若是喜欢,我重新给您雕一个,这一个木雕,我还等买主来取呢。”
“是不是......永昌三年。”赵从煊垂眸道,声音些微沙哑。
那摊主一愣,仔细想了想后,回道:“好像还真是,公子你怎么知道?”
当时,赵从煊说晚些来取,后来却忘了这回事,这一忘就是六年。原来,这个摊主一直在等着他。
摊主惭愧道:“一年多前,我家小儿不小心打翻了它,这才摔了个角,实在不好意思了!”
这个木雕已经好几年没人来取,摊主便觉得,再重新雕一个,恐怕也是白费时间。
没想到,今日竟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公子。
“无妨。”赵从煊将一枚玉扳指放下,随即将那个木雕带走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已经迟了六年。
回宫的路上,赵从煊忽然想通了什么,他开口道:“传令,朕要南巡。”
此番,赵从煊微服南巡,为避免行踪暴露,南巡之事,只有几个心腹大臣知道。
知晓此事的大臣心思各异,前任宰相萧伯瑀就身处岭南,很难不让人怀疑,陛下此举是有意要将萧伯瑀召回长安。
若真如此,长安的天恐怕又要变了。
几位重臣劝谏陛下以龙体为重,如今后宫无子嗣,天子微服出巡,若突生变故,恐......
可赵从煊意欲已决,“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朕欲效仿父皇南巡洛水。”
洛水不经过岭南,宋百鸿暗中得知此事后,还是与太仆寺串通一气,为天子规划出巡路线时,刻意避开岭南一代,若是陛下问起,便说是:岭南乃瘴疠之地,不宜涉险。
但赵从煊并没有过问此事,早在离开长安城后,他便已经安排了假的皇帝沿着洛水出发。真正的赵从煊,率着十几名扮作家仆的影卫,沿着官道往南出发。
仅两个月不到,赵从煊便来到了岭南。
长久赶路和岭南气候湿热下,赵从煊生了一场病。
糊里糊涂,他又梦见了萧伯瑀,梦中,他想带萧伯瑀回长安,可萧伯瑀的身边已经有了妻儿......
‘你来晚了。’萧伯瑀推开了他的手,旋即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赵从煊于梦中惊醒,他的额头冷汗涔涔,醒来后,他的心情越发烦躁。
窗外下着大雨,可周遭的空气还是燥热无比。
“公子,听说客栈来了一个神医,可要属下请他前来?”一影卫开口道。
赵从煊断断续续地病了几天,脸色也越来越差,请来的郎中只道要好好休养,迫不得已,他才留下此地休养。
这里,离天峪县仅有二十里左右,半日的时间便可赶到。
赵从煊越是心急,他这病就越是反复,像是冥冥之中不让他去打扰萧伯瑀平静的生活。
“请他来。”赵从煊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
“是!”
不多时,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大步踏入房内,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天峪县走动的肖神医。
他的小把戏被县令萧伯瑀看穿,结果县衙以他诓骗百姓为由,下令要将他抓进牢里,他不得已离开天峪县暂避风头。
现在两个月过去了,那什么萧县令应该放松警惕了,他便寻思着,想个办法回到天峪县。
恰逢遇到赵从煊这一行头的人,他稍加打听,便得知这些人要去天峪县,但他们身后的主子似乎身体抱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