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62)

2025-08-15 评论

  他一抬头, 视线刚好落进铜镜里, 苍白的肌肤,淡漠的眼神, 可偏偏嘴唇是鲜艳的, 与整个人的凄清十分不搭。

  裴瓒霎时屏住了呼吸, 即刻就将床幔拉起来。

  可是为时已晚,他已经对上了女子落进铜镜里的视线。

  大清早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这人到底想干嘛!千面红做事也太夸张了吧, 都说好他会配合,还安排人来折腾他!

  裴瓒紧紧攥着床幔,根本不想出去面对女子, 可是没多久,他手腕上一凉, 一只素白无血色甚至青筋隐约可见的手, 伸进床幔里攥住了他的手腕。

  “姑娘,你自重……”裴瓒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手也太凉了吧!

  就好像刚抓了把雪。

  可是屋里燃了一夜的碳炉, 温度并不低,哪怕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也没觉得冷。

  难道是这位姑娘气血格外虚?

  还是她刚进屋没多久?

  裴瓒想叫人松手,可他还没开口,整个人想到什么,坐在原地,浑身僵住。

  他后知后觉,这人走路没声啊……

  一想到沈濯先前说的,这间屋子原本住的是花魁娘子,可是前几天花魁死了,连屋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及收拾。

  那他,在刚死了人的屋里待了一晚?

  怎么睡觉的时候想不起来,现在反倒记起来了!

  都怪沈濯,非要来招惹他。

  裴瓒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住那惨白的手腕,越发觉得对方不像是常人该有的体温。

  他颤巍巍地开口:“姑娘,你是活人吗?”

  “大人觉得呢?”

  女子声音寡淡,就像夜里飘落的雪一样,无端地带着股寒气。

  只见她缓缓抬手,拉开了床幔。

  窗外透进来的明光,照得她的脸色越发灰白,像是墙面一样,毫无血色,甚至透着死气。

  裴瓒两眼一黑,管她是不是活人,他只想当场晕过去,哪怕是继续那个荒唐的梦也好,只求自己不要醒来。

  但是,不等他有所动作。

  女子松了床幔转身离开,依旧悄无声息。

  女子坐在小桌旁,捧起琵琶,手指拨弄琴弦,流出一连串曼妙的声响。

  裴瓒仍旧惊魂未定,却壮起胆子将床幔拉开了一条缝隙,瞄着外面的女子。

  只见女子似乎不在意他的存在,眉眼低垂,一双纤细素手拨弄着琵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方墨发如瀑,白衣胜雪,娴静地坐在桌旁抚弄琵琶,就像是一副清冷雅致的人物画像,特别是她与整间屋子的装饰氛围分外契合,素净却不单调,又有几分古朴的美感。

  就像她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她该不会就是那个刚死的花魁吧!

  这大清早的要干什么!是找人索命,还是找人当替死鬼啊!

  裴瓒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存在,虽然他莫名其妙地穿书,早已没什么不能信的,但他还是不愿意承认床幔外面的可能是女鬼。

  青楼,女鬼。

  这两个词实在不能放到一起。

  裴瓒一闭上眼,脑海中就莫名浮现无数枉死的女子,不幸的经历加上哀恸的结局,想象中的她们身在烈火中煎熬,哭声凄却惨如同潮湿的阴雨,淅淅沥沥,让人由内而外地觉得湿冷。

  他悄悄掩紧床幔,跪坐在床边,自己把自己吓得心惊肉跳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女子先开口,声音平淡,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大人别怕,我不是鬼。”

  琵琶声未停,裴瓒壮起胆子重新扒开一条缝,只露出眼睛看着对方:“你是不是这寻芳楼的花魁?”

  女子坦率地承认:“是,我叫流雪,是寻芳楼的花魁,这间屋子就是我的。”

  流雪?

  裴瓒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本能地觉着名字的寓意不好。

  他在心里念叨着花魁已死,继续打量对方。

  流雪算不上格外美貌,但胜在长相清丽,名字里虽然带雪,但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开在三月的春花,微小但平静地等待春风。

  裴瓒开始怀疑,不是鬼的话,那她是不是下一个即将住进这间屋子的花魁?

  他支支吾吾地问:“流雪姑娘,我听人说,这间屋子先前住的人死了,那人也是花魁。”

  “没错,那人便是我。”

  那你还说你不是鬼!

  裴瓒“唰”的一下把床幔合上。

  琵琶声突兀地停下来,流雪慢声细语地说道:“我死了,但我不是鬼。”

  “死,抹去生的迹象,让别人相信你死了,你就在旁人的眼里死了。”

  这话听得裴瓒云里雾里,似乎在说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是让周围的人认为她死了。

  那不就是假死吗?

  神神叨叨的,直接说假死不行吗。

  非得绕这么大的弯子。

  差点把裴瓒吓成真鬼。

  不过,裴瓒还是有些怕,正要再扒开一道缝隙打量对方,流雪却突然出现在床前,视线低垂,落到裴瓒身上,让人不由得心惊。

  裴瓒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个活人,不用怕,可他看见对方那张青白的脸,仍是忍不住转移视线。

  “十年青春,流雪尽数献给了寻芳楼。”

  女人抚了抚发髻上的银钗,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平淡,而是僵硬得中带了些许激动,像是在捧读。

  而后见她一翻手,做了个不太流畅的姿势,大概是在跳舞。

  “不是流雪凭借一舞成为花魁,而是住进这里才成为了花魁。”

  听不懂。

  怎么好端端地又跳起来了?

  裴瓒托着腮,盯着那道回旋踢腿的雪色身影,对方的姿势并没有寻常舞姬那样柔美,而是僵硬生涩,仿佛在打拳,完全不像她自己所说的善舞。

  他也不懂得鉴赏,不好做出评价。

  只是对方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让裴瓒感觉她不像个正常人。

  难道是说,寻芳楼也感觉到了流雪的不对劲,认为她疯了,一时之间医治不好,才告诉旁人花魁已死?

  裴瓒刚要摩挲几下扳指,就听见“哐当”一声,抬头看过去,是流雪把瓷瓶踢碎了。

  然而碎片并未落地。

  看起来,瓷瓶是在木架上直接被一脚踢碎的。

  裴瓒不禁皱眉,默默念叨,这姐们真的是花魁?

  确定不是什么武行魁首?

  【啧,真不禁踢。】

  裴瓒听着对方的心声,视线落破碎的瓷片上,瓶身的瓷片算不上薄,就算是摔到地上,也得用力才能摔碎。

  可流雪只需轻轻一脚,还犹嫌不足地诋毁一句,不禁踢。

  裴瓒越想越觉得对方不太正常。

  行为举止全然不似他认知里妩媚动人的花魁,好在他捏着扳指轻轻一扫,破案了。

  【姓名: 】

  【性别:女】

  【年龄:18岁】

  【身份:盛阳侯府死士】

  原来是沈濯的人啊。

  那没事了。

  主人就不正常,她有点毛病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

  裴瓒扫过下方的两行数据,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这人的信息栏上怎么没有名字呢?她不是说自己叫流雪吗?

  姓名空白,身份对不上。

  估计又是沈濯让她来坑蒙拐骗的。

  得小心提防。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叫流雪,那流雪是谁?真的是刚死不久的花魁?

  裴瓒看了眼身下的被褥,颜色虽然素雅,但花纹样式多是女子喜欢的,最重要的是他昨夜在这里毫无防备躺了整晚,还做了个旖旎的梦。

  他不免有些别扭。

  想要起身,又顾忌自己只穿了里衣,不太方便被女子看到。

  两难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

  “大人,楼主令我来为您送些吃食衣物。”

  男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似乎还是昨天拿剑指着裴瓒的那个,只是他还没做出反应,就看着流雪提起裙摆,迅速跑进了衣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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